“我说过,我本就是已死之人,如今也时日无多了。”
“既然先生回来了,又怎会时日无多?”任长老皱起了眉来。
闻言,江灯琼忽的冷笑一声:“素日里我最瞧不上那宁妙霜,却没有想到,我能够有今天,还要多亏了宁妙霜的一截尸骨。”
“宁仙姑?”任长老思索着:“白骨生肉,难道说,宁仙姑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若是她跟宁长老没有遭遇不测,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那范禾原是什么都不懂的,”江灯琼淡淡说道:“但也只有可能是他将那白骨与我的尸骨放在了一处,至于是为了什么,这便不得而知了,总不可能是为了复活我,他可没那么好心。”
“说起范禾来,似乎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任长老疑惑地说道。
“他死了。”江灯琼语气平淡。
对于这个消息,任长老的心中没有任何波动,他又问道:“既然是先生依靠了妄心花的力量而复生,那也就是说,待妄心花的力量消耗完,先生也就……”
他忽然明白了一开始江灯琼所说“时日无多”的意思。
江灯琼依旧垂眸,以手沾酒在桌上描画着什么,似乎对自已还是难逃一死的事情并不在意。
但任长老的心中却满是愤懑。
“可怜先生一人惨死在北境空空门中这么多年,而中境那些说是素日里交好的大能们,却无一人曾过问此事,也无人说为先生您复仇,甚至于在他们想要攻占空空门的时候,还要冠冕堂皇地以先生您的殒落为借口,”任长老袖下的拳头已经攥紧了,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这些人从来都自私自利,若是没有触碰到自已的利益,又怎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是啊,”江灯琼轻笑了一声:“所以,得让他们绝望啊。”
他抬手,桌上的酒水已经形成了三个字——段娇娇。
任长老也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难道说从三年前开始,先生您便开始布局了?您吩咐我做的那些事情,是想要从宿先生的身上下手……”
“他有弱点,”江灯琼悠悠说道:“而我又恰好知道。”
*
那《寻星术》便摆在自已的眼前,宿盈灵的心情却格外沉重。
柯摩说过让他放下执念,他也曾为此而努力过。
原本他也以为自已已经忘记了,可在那空间中,当段娇娇闯进那花轿中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再次爬上了他的身体。
他的空间之术并不精湛,否则便不会出现那个队伍,不会出现那花轿,那新娘。
这不是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的东西,而是来自于他心底深处,那本该忘却的一段回忆。
他不敢让段娇娇去揭开那盖头,害怕看到新娘的模样和自已记忆中那人一模一样,也害怕看到她红盖头下那苍白的脸,冰冷的身体……
放不下的执念,经过了这样漫长的时间,已经从最初的情感开始扭曲、变质,他的悲痛化为了恐惧,他的愤恨化为了杀戮。
爱意也好,相思也罢,随着时间积淀下来的,便只有痛苦。
甚至于在自已从渡劫期晋升为大乘之时被心魔所困,若非是柯摩铤而走险唤醒了自已,他怕是已经殒落在了雷劫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