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包裹的箱子被放在院子中央的地面上,李赋看见这箱子就面露菜色,家里的家丁也都知道他的遭遇,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打开。
徐灵鹿见他们怂成这样,便打算自己去把那箱子打开,脚还没迈出去,就被魏镜澄从身后拽住了大氅。
“我过去。”魏大人身材高大,腿也长,一步能顶小天师一步半,很快就走到了箱子跟前,用佩刀挑开了包着箱子的黑布,接着抽刀朝着箱子上的铜锁一刀劈下去,他的刀削铁如泥,铜锁应声而断。
木箱的盖子被魏镜澄用刀尖挑开,徐灵鹿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木箱中飘出来的气味实在是太恶心了。
大量香烛被封在密闭的空间里,味道猛的散出来又腥又甜,还带着股说不上来的腐朽气息,一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灵鹿感觉自己刚才被梅子酒压下去的那股恶心劲又要上了,他从百宝囊中摸了两张画着清心咒的符纸出来,快步走到箱子跟前,一张自己用,另一张塞给了箱子旁边的魏镜澄。
站在不远处的李赋都快馋哭了,这不就是救了他狗命的符纸吗,也不知道徐天师卖多少钱一张,长期购买能不能便宜些。
魏镜澄猛然掀开箱盖的时候,被里面的气味冲的也有些发晕,甚至有些按不住自己握刀的手,想要劈砍些什么发泄心底没由来忽然涌上的怒气,香有问题,看来李赋说的也都是实话。
就在魏镜澄打算靠自己将这种异常情绪压下去时,一个有些冰凉的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背,接着一张符被塞进了他手心里,符一入手,魏大人就切身的体会到了李赋之前所说的那种,被一盆清水迎面浇来的感觉。
蒙在心头无名的怒气和说不出的愤懑都被符纸消解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清明。
看着李赋站在旁边一点忙都帮不上,从心的样子,徐灵鹿嫌弃的揉揉鼻子,高声对他说“劳烦李老爷,差人打几盆清水来,盆要铜盆,越纯越好。”
李赋恰好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平日里吃饭穿衣都不自己动手的大老爷,居然带着下人亲自去打水了。
徐灵鹿想拿一根线香出来研究一下,袖子又被魏镜澄拽住了,“你要取什么?我来。”
怎么总觉得魏大人今天的态度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徐灵鹿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算了算了,你也别动了,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他们把水端来,我就处理掉。”
“这些线香,应该都是些制幻的植物和虫子的尸体制成的,要是闻多了,不疯也要傻,幸亏李老爷发现的早,不然……”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有水在盆中哗哗作响的声音,原来是李赋亲自端了水回来,正好听见他在那边说什么疯呀傻呀的,吓得手脚皆软,铜盆又重,要不是下人及时扶住,差点一盆水摔在地上。
徐灵鹿简直哭笑不得,为什么这么胆小还要搞这些封建迷信呀。
“李老爷将水放在原地就好。”想象了一下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场景,徐灵鹿不确定这位大富豪会不会当场吓晕过去,就又贴心的追问了一句,“嗯……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点……激烈,李老爷要不回避一下。”
嘴唇都给吓白了,一会万一给整出点高血压怎么办?
“不不不,徐天师尽管做法,我也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害我。”李赋面色惨白但神情坚定。
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的人,性情大抵都是坚韧的,虽然怕到腿抖,但还是想亲眼看见真相。
徐灵鹿见他如此坚持,也没有再劝,先从百宝囊拿出一张符,符纸入水即溶,像糖霜一般化的无影无踪,众人只是觉得恍惚中看到了一个光点在水面上闪耀了一下,但也有可能是阳光照在水面上的光斑。
化掉符纸后,小天师继续从百宝囊中摸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从里面捻出些淡绿色的粉末,继续洒在盆中。
接着又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竹筒,摇晃了片刻,将一滴透蓝的水滴在盆子里。
院子里的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明明徐天师腰间的百宝囊只有成□□头大小,怎么能掏出这么多东西。
最后徐灵鹿又摸出一根银针,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唉,又要挨扎了。
魏镜澄也知道小天师又要扎自己了,上次给他血符的时候,就是如此,但上次内心毫无波动的魏大人,这次却有些心疼了。
他抢上一步,攥住了小天师拿银针的手,“你不是说我身上有紫气吗?我可以把气给你,你不要扎自己了。”
李赋难以置信的看过来,云京城坊间的传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么迷信的话,竟然是从魏大人嘴里说出来的。
“搞这个,你的紫气用处不大。”要破煞除污秽,还是天师的血最好用。
银针压在柔白的指尖上,徐灵鹿一咬牙扎了下去。
魏镜澄皱着眉,看着那一滴殷红的血珠子掉进水盆里,先是消散成丝状,然后彻底融在水中。
“我觉得你们天师用这种使自己受伤的法术去解决问题,有欠妥当。”
徐灵鹿:嗯?你在质疑我师父交给我的法术,他可是你们这个世界最后一位大能了。
镜一:大人!你再睁大眼睛看看,看看徐天师的手,瞬间愈合只流了一滴血,也能叫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