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运河的水绕城缓行,二十里湿地尽收眼底。
安德县,马家庵村,这是马文妹出生的地方。
也是陈三爷多次来过的地方。
当年陈三爷从东北带着玫瑰跑出来后,为什么选择安德县双井村,因为他对安德县太熟了,多次跟随师父和师姐来过。
这里就是他的第二故乡。
十字街的烧肉铺,城北的老砖窑,一花一木,既熟悉,又陌生。
多年不见,旧地重游。
马文妹累了,陈三爷也累了。
陈三爷后悔死了,如果当年不是一意孤行,擅自离开杂技团,现在他和师姐两人共同经营杂技团,一定红红火火,师父九泉之下也会心安。
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姐弟俩都能玩得风生水起,挣钱多少先放在一边,至少过得心安。
试想,如果当初没有私自出走,凭借陈三爷的聪明睿智,加上马文妹的待人接物,杂技团现在是个什么境界?
国际上不敢说,本土绝对是第一。
彼时马文妹结婚了,陈三爷也早早结婚了。
两人都有了孩子。
其乐融融,阖家欢乐。
国内战乱频发,可以定居国外啊。
南洋、欧洲、美洲,都可以。
二人都会说外语。
这是何等地逍遥自在!
可就是当初陈三爷那“一念无明”,误入歧途,当了赌徒,造就了后来一系列的血雨腥风、悲欢离合。
谢四虎死了、龙海升死了、玫瑰死了、老华爷死了、白小浪死了,还有无数的殉葬者,都拜陈三爷一人所赐!
他身上这个罪,大了!
一念之差,命运的涟漪开始激荡,一圈又一圈,波及无数,无穷无尽。
马文妹爱吃猪耳朵,进村前,陈三爷特意在县城下了马车,买了一斤猪耳朵和二斤猪下水,又称了二斤烧肉,沽了一壶酒。
其实,从保定到安德县,整个行程,马文妹都是表情失落,没跟陈三爷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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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该说什么,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亲手杀了自己的生父,又舍命救了自己,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不能想,不敢想,一想就落泪。
更想起远在上海的铁小栓,再摸摸肚子里的孩子,愧疚啊。
孩子肯定是铁小栓的,但她之前出过轨,和杂技团的骨干有染。
她是那样地看不上铁小栓,现在才明白,铁小栓说的都是真理,老实人,浑然天成,规划的就是一份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