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林荣月跪在地上,举手发誓道:“老夫人,青天可鉴!我刚刚入府,与各位姐妹们都不相熟,这才想借办诗会的机会,增进些情谊。王姨娘与我们年岁相当,我这才请来了。”
“可……可沈姑娘偏说,偏说什么‘她没有做姨娘的姐妹’,这才伤了王姨娘的心,动了胎气。”
谢老夫人听了这一番话,面上的神色骤然变化,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沈姑娘,林姑娘所说,可是真的?”
四夫人瞧了一眼沈昭月,没想到这新来的林荣月,还能有这一招。她暗自戳了下沈昭月的胳膊,示意她好自为之,切莫说错了话。
沈昭月朝着四夫人点了下头,今日之事属实无妄之灾,她不过参加了一场诗会,就遇上王嫣早产,就算她心中讨厌王嫣至极,但绝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回老夫人的话。刚才林姑娘所言的那句‘我没有做姨娘的姐妹’,确实是我说出的话。只我并非有意指向王姨娘,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我确确实实,没有做姨娘的姐妹。”
沈昭月目光澄清地望向谢老夫人,眼神中没有一丝胆怯与害怕,她继续道:“且我瞧见王姨娘大着肚子前来赴宴,还好心提醒了一句。这事,在座的各位姑娘们都能作证。”
“你分明是嫉恨王姨娘,才故意出言羞辱!”大夫人好不容易找准了机会,立刻冲出来,指着沈昭月骂道,“你以为定了亲,日后就能飞上天做凤凰不成?一个庶子罢了。”
沈昭月被骂,四夫人还能忍。可“庶子”这两个字,着实让四夫人恼怒,她一个箭步冲到了大夫人身前,指着她的鼻子骂:“呸!什么庶子!轻舟早已纳入我的名下,那就是我们四房的嫡子!月儿今后可是我们轻舟的妻,是正室。如何能与一个姨娘做姐妹?”
小小的冲突,瞬间成了两房之间的口舌之争。大夫人与四夫人相互指责着,讥讽着,惹得周围人都默默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引火上身。
谢老夫人的按着额头,见她们吵得难舍难分,更是头疼!
忽而,柳香往前走了一步,三夫人伸手晚了些,未能及时将她拦下。柳香匆匆走到了沈昭月身旁,朝着谢老夫人磕首道:“老夫人,沈姐姐腿脚不便,本就来晚了些。本是想与我们吃些茶,嬉闹一会儿罢了。还请老夫人明鉴!”
被柳香打断了话后,谢老夫人才回过神来,原本是要问一问今日王嫣早产的起因,怎么就了现在这般吵吵闹闹的样子。
“咚咚咚——”
几声响后,谢老夫人问道:“你说,王姨娘为何早产。”
柳香跪伏在人前,小心翼翼道:“沈姐姐不善诗词,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可王姨娘非要让沈姐姐作诗,沈姑娘不愿意,王姨娘就说沈姐姐看不起她。林姑娘打圆场,直言大家都是姐妹,莫要伤了和气。可……可以王姨娘的身份,确实不该与我们称姐妹。”
“老夫人,沈姐姐真不是故意的!”柳香最后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为沈昭月解释着。
然而,林荣月却是继续挑拨道:“你与沈姑娘关系好,自然帮着她说话。我好好地请客,却因你们闹成这样,我我我……我初来乍到,又能如何呢?”
说罢,林荣月哭哭啼啼起来,明明在座的众人,并没有针对她。
饶是谢老夫人都皱起了眉头,刚进府就不安稳,“够了!”
“哭什么哭!”拐杖狠狠地杵向地上,掷地有声。
谢老夫人冷眼望向林荣月,朝她喊了一声:“你是未出阁的姑娘,王姨娘只不过是个姨娘,你让一个姨娘与府中的姑娘们同坐,本就不该。”
说完了林荣月,谢老夫人又朝着沈昭月指了指,“即便不该,你也不应当面说出来。都是一个府里的人,如何不能多担待些?”
沈昭月连忙跪下回话:“小女愚钝,日后必当谨记老夫人的教诲。”
四夫人见她认错认得快,那一颗担忧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总归是个聪明人,比起那只会哭的林荣月,让人省心多了。
林荣月被责骂了一遭,禁不住就落了泪,只刚才谢老夫人呵斥她不准哭,她只能忍着不出声,默默擦拭着泪珠。明明她才是最冤枉的人啊!
谢老夫人见林荣月只哭,不说话,心下不由有些厌烦,她平生觉得女子就该英姿飒爽,而非只知道内宅争斗。只林荣月是二房的人,如今二夫人不在,谢老夫人自然做不得她的主。
“你们既入了谢府,就该事事以谢府为先,平日里小打小闹无妨,但绝不可惹出祸事来。”谢老夫人扫视着在座的众人,语气颇为严肃,让人背后只冒冷汗。
众人齐齐回答:“是。”
“你们二人,各自罚两个月的例银,往后做事,多用用心。”谢老夫人长袖一拂,回去了。
大夫人心有不甘,如此轻拿轻放,不就是看不起她们大房的人吗?心中的嫉恨越重,越是怪谢老夫人偏心。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大夫人朝着四夫人呸了一声,“等过了乡试,我儿才是府中最出色的郎君!”
谢长岚这些日子出了众多笑话,在广陵的名声早就臭了,明明前两年还有媒人来问亲,如今是一个都没有。大夫人这才只能靠着乡试,为她儿争一些光彩。
而四夫人何曾看得上这么一个纨绔,她冷笑道:“只怕连个榜尾都没有,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不欢而散,谁也看不上谁。沈昭月紧跟着四夫人的脚步离开了大厅,经过今日一事,她是彻底看清了林荣月,怕是个比王嫣更麻烦的人。
虽然蠢,但着实让人头疼。
“过几日,你亲自去接轻舟回府。敲锣打鼓,阵仗大些,别丢了我们四房的面子。”四夫人叮嘱了一句,“等揭榜时,我倒要看看,那谢长岚能翻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