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姚四娘子手臂上,皮肉红肿,起了一片水泡。
姚四娘子只觉奇痒攻心,难以自抑,下意识地用手抓挠,不料这一挠,直如雪上加霜,水泡应手而破,流出腥臭脓水,玉臂上宛如溃烂,不忍直视。
侍女们见状,惊恐莫名,纷纷尖叫,慌作一团。
大嫂章氏面色煞白,急令侍婢去太医署请太医。
太医很快到了,诊其伤情,皱眉摇头,取药敷之。
可是药力不仅无效,反增其势。不过一夜,那玉臂上的腐肉竟随药蔓延,肌肤之下,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姚府内外,一时间人心惶惶。传言纷纭,有说是天谴,有说是邪术作祟。家人亲友,皆惊惧不已,不知所措。
章氏没了主意,偏偏丈夫姚子弈光禄大夫大人却还领了公差,正陪圣人华清宫消夏,不在长安城里。
章氏想再去太医署请太医,却无论如何都请不来了。
于是只能去私人医馆请医师过来瞧治。
陆羽草堂名声正盛,可是派去的仆人却扑了个空,倒是草堂大门紧闭,所有医师都去“香茗雅叙”喝茶去了。
好在,下人也不是空手而归,带回了“曹仁堂”的一名医师。
“曹医师,你快帮我们家四娘子看看啊,她的手,她的手……”
章氏整个人都在抖,只瞥了眼姚四娘子的手臂,就被侍女扶着出去呕吐了。
等章氏吐好回来,曹医师也已经替姚四娘子检查完毕,出来回复:“姚夫人,四娘子她的手需要断肢。”
“断肢?断肢是什么意思啊?”章氏喊起来。
“夫惹,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四娘子之手,受邪气深重,诸疗无效,若不断其臂,恶疾将蔓延,侵入腠理,流窜百脉,恐损及要津。届时,非但一臂难保,更忧性命之虞。断肢虽令肢体残缺,然上保命之策也。吾等以医术为先,行此下策,实不得已。愿主家明察,此举实为救人之急,非出于轻率。倘若时局许可,或可求神医再诊,觅他法以保全,但眼前情势,断臂为最妥之选,还望主家见谅。”
曹医师言之凿凿,里间,姚四娘子的声音传来:“我死也不要断肢,若断了肢,我也不活了。”
姚四娘子话音落,就听里间传来侍女的惊叫声。
侍女们连滚带爬出来:“夫人,夫人,不好了,快去看看吧!”
章氏由下人搀扶着走进里间,旋即也惊叫一声从里间跑出来,“曹医师!曹医师!快帮四娘子断肢!”
里间,姚四娘子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的左臂,只须臾工夫,腐烂已蔓延整个手臂,起先只看见半根白骨,这会儿整根白骨都暴露出来,她自己也吓得凄厉尖叫起来。
曹医师得了章氏示下,行了个叉手礼,便走进里间,屏退所有下人,闭紧屋门。
姚四娘子正痛得死去活来,眼冒金星,忽然见眼前闯进来一名男子,正是先前为她检查伤势的曹医师。
曹医师手里拿着一把柳叶刀,唇角微微翘起,道:“四娘子莫怕,不疼的,等断了这只手臂,你就没事了。”
姚四娘子步步后退:“不,不要,我不要断肢,断肢,还不如让我死……”
“那就让你生不如死,如何?”
曹医师面容严峻,手中的柳叶刀,寒光闪烁中透出几分杀意。
姚四娘子心头一紧,知道大难临头,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