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幸是被简茹吵醒的。
“恶人自有天收,死就死了,还来告诉我干什么?恶心谁呢?”
简茹这是在说简幸那个素未谋面的姥爷,简国胜。
别人都是家丑不可外扬,可到了简茹这里,她不仅要扬,还要扬得人尽皆知。
她也不会顾忌简幸小就避开些,以至于简幸昨晚做了一整夜梦,梦里全是简茹念叨的那些陈年往事。
恍若一个旁观者,简幸冷眼看着简家一家兵荒马乱,最后看到简国胜推开姥姥,一个人越走越远了。
那个年代没有离婚,所以简国胜这叫抛妻弃女。
“哈!这也算遭天谴了吧!”简茹声音说不上得意,但算得上阴阳怪气。
差不多吧。
只不过不是被雷劈的,是被洪水卷走的。
当地排查死亡人员,尽心尽力把名单送到了和县,简茹的手里。
因为这事,简茹骂了快半个月。
“行了,再把简幸吵醒了。”是姥姥的声音。
“行什么行?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哟,人家惦记你一分没有?有这闲心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还能活几年。”简茹说话难听,跟亲妈也不例外。
听到这里,简幸叹了口气,起身出去。
简茹看到简幸也没什么尴尬脸,只是问她吃什么,简幸说:“都行。”
姥姥本来在门口坐着,看到她连忙招手道:“快洗脸刷牙,一会儿别耽误去超市。”
简幸今年刚初中毕业,暑假空闲,找了个超市打零工。
简幸走过去,说:“好。”
姥姥闲着没事,就在她身边转悠,“该开学了吧?早点跟老板说,别到时候不让走。”
“不会,”简幸把牙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当初说好做到今天的。”
“那再坚持坚持,明天早点回来。”
简幸咬着牙刷点头。
吃过饭,简幸照常上午九点到超市收银,下午五点半结束她人生第一份工作。
“行了,拿着钱赶紧走吧,这破天,我瞅着一会儿非下雨不可。”
简幸闻声看了眼外面,地面卷起尘土,各种红色黑色的食品塑料袋旋转。
起风了。
天色一瞬间暗下来,看着像晚上七八点。
确实要下雨了。
“还看啥啊?不信啊?”超市老板吊着眼尾哼笑一声,嘴角溢出浓烟说,“这都是生活经验,学校可不教,最好的和中也不教。”
“没不信。”
简幸把八张红色人民币卷好放进兜里,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张一块的递给老板,“拿四个阿尔卑斯。”
她说完也不等老板点头,直接伸手往糖罐子里抓。
“都挣钱了还拿散的啊?拿一条呗,叔送你。”
“不用,”简幸扒拉两下,探头看了眼,“粉色的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