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屋前,他毫无征兆地弯腰抄起一只正在觅食的公鸡,嘿嘿笑道,“小明,今天中午就吃你了。”
卢四爷到角落里的水龙头处洗了洗手,头也不抬地说道,“小明已经在半个月前被你吃了,这只是小红,你两个月前拿来的,还是只仔鸡。”
陈凡看了看小公鸡的羽毛,“伱为什么跟小明长得那么像?”
小公鸡,“喔喔喔……”
陈凡走进房里,先拿了只大碗,又拿起菜刀,转身回到门口,当即手起刀落,“别喔了,我又听不懂。”
随后泡热水炫毛一条龙。
同时还不忘聊天,“说真的,您那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已经吸引不了我啦。”
他转身看着拉了把椅子坐在门槛里面的卢四爷,嘿嘿笑道,“您知道今年大队部工分值多少钱么?”
卢四爷慢悠悠地在腿上卷着烟卷,摇摇头说道,“我的工分在小队,大队部的工分值多少,跟我没关系。”
前文说过,现在实行的是分产到组,也就是以小队为核算单位。
所以小队和大队的工分是不同的,甚至就连小队与小队之间,也有一些差异。
只不过在陈凡搞事之前,整个卢家湾大队的生产情况都差不多。
人均土地量相当、亩产量相当、农业总产量相当、副业有约等于没有,所以各个小队之间,工分价值相差不大。
今年就不同了,在农业之外,副业做得是风生水起,这收入一增加,就不可避免地会将差距拉大。
当然,以卢家湾现在的情况而言,这个差距再大也有限。
但是大队部不一样。
除了各个小队上缴的财物,所有的副业公司都是挂在大队部名下,而且因为之前的各个环节已经做了利润分割,所以获得的利润可以不用再分给小队。
那么扣除各种成本、费用和预留款,再给上级上缴任务款之后,剩下的可分配利润就很可观了。
陈凡迅速拔毛,转头看了卢四爷一眼,笑道,“您呐,还真就是无欲无求了,连这个都不关心。”
他低着头说道,“今年大队部的工分,差不多是一分3块钱。”
卢四爷闻言顿时愣住,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赶紧问道,“先说清楚,是一个工3块,还是一个工分3块?”
这中间的价值差了10倍,不能不搞清楚!
陈凡头也不抬,笑着说道,“您没听错,就是一个工分3块,一个工的话,那就是30块,比初级工一个月工资还高。”
卢四爷不禁瞠目结舌,“你搞的那个副业,真有这么赚钱?”
去年大队部的一个工才值6毛5分钱,也就是一个工分只值6分5厘,相当于半斤米,今年却一下子增加了4、50倍?
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陈凡三两下把鸡子处理好,又开始处理鸡杂,他拿起一根棍子穿鸡肠,同时说道,“其实没什么可奇怪的,在整个物价体系中,最低的就是粮食和蔬菜,以前卢家湾只靠地里出产的东西生活,虽说吃饱饭不成问题,但钱是想都不要想。”
他说着转头看向卢四爷,笑容逐渐转淡,轻声说道,“养殖场、熟食加工、熟食店这些副业,看似与农业紧密相关,其实收入差距特别大。
就拿鸡子来说,一只成年鸡养半年,每天就撒点谷糠,就能卖两块五,做成烤鸡、卤鸡能卖5块,这等于用做一顿饭的功夫,把价格翻了一倍。
这还是咱们不能直接开餐馆,否则培养几个厨师出来,将两块五的鸡剁了炒熟,最少也能卖8、9块钱,要是多加点配菜,分成两三盘,或者弄成一锅炖鸡,那就能卖12到15块。”
不一会儿将鸡杂处理好,装在鸡肚子里面,又舀了半盆清水清洗干净,将脏水泼掉,陈凡端着盆子往里走,继续说道,
“您看看,一只鸡从养到吃,鸡苗只值几分钱,到了嘴里却能值最多十几块,而咱们农民只能赚最开始的那两块钱。所以说,大队部的高工分价值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
他拿出砧板,将鸡子放上去,挥刀便剁,“所以李先生才要消灭剥削阶级,把所有环节的利润都变成公有。现在副业都掌握在生产队手里,利润自然也就变成生产队的,赚再多钱都是为社员们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