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美人伤心,真真该死!小兵正要拍着胸脯带他们去,却瞅见不远处走来一人,便大喊道:“在那!卢先生在那呢!”
姜氏兄妹转头去看,果真是卫晏洵手下的医道圣手卢先生,便加快几步上前见礼。
卢先生很冷淡地避过不受。
姜小姐秀眉轻蹙:“卢先生,岳姑娘还好吗?”
卢先生侧着身子,并不看他们,言简意赅:“软筋散已经解了,人在休息。”
“我,能去看看吗?”姜云如咬着唇,小心问道。
卢先生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姜小姐这是在问在下?”
姜小姐被那一眼吓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姜少谦皱眉:“卢先生,舍妹并无他意,只是出于关怀想去探望一下,若医嘱不许,我们自然不去打扰。”
“世子爷言重了。”卢先生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是在下不通人情,不懂二位贵人的心思,既然已经拿别人去挡了灾,何不作恶到底?如此惺惺作态,占尽了好处却还要做些个不痛不痒的表面功夫,不让人说你半句不好,岂不叫人恶心?”
“你!”
姜少谦看脸皮薄的妹妹已经开始泫然欲泣,顿时来气,待要再与他理论,卢先生却目不斜视地走了。
“卢先生似乎很不喜欢我。”
姜云如惴惴不安。
姜少谦声音软下来:“怎会?卢先生就是这么个脾气,对谁都是这样,妹妹别多想。”
姜云如点点头,轻轻叹了一气,眼见快到那岳氏女休养的营帐了,有人在身后喊道:
“云儿。”
是卫晏洵。
刚刚还杀伐果断指挥战场的冷面金刚此刻像卸下了面具,看着姜云如的眼神比月色还要暖融。
姜云如转忧为喜,幼鸟归巢般扑入卫晏洵怀中。
卫晏洵不禁语气放柔:“这么远你怎地过来了?冷不冷?”
“我没事,见你安好我就什么事都没了。”
话是如此,卫晏洵还是察觉了她身上的寒气,不由分说解下御寒的披风,盖到姜云如身上。
“你怎么走到这了?”
姜云如低着头,朝营帐的方向瞟了一眼。
卫晏洵即刻明白了她的心思,便看向姜少谦。
不管那女子如何,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送到赤突人手里,着实是小人行径。也难怪姜云如良心上过不去,她惯是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害了旁人的。
可再一想,姜家父子大抵也猜不到呼祁函会胆大如此,这恶也算是无心所为。
为了给姜云如面子,卫晏洵没将贬斥的话当面说出来,转而温声宽慰姜云如:“云儿别自责,造成这个局面谁也想不到,也算冥冥之中,她诬告你父亲的天罚吧。”
姜云如轻轻扯卫晏洵的袖角,柔声相劝:“她不过受娄家指使,也是个可怜人,王爷可别再怪罪她了。”
娄家是京中大族,志在外戚,一直有意让家中女儿当定王妃,岂料卫晏洵却先一步与姜云如定情,堂堂娄氏却叫安乡伯不起眼的旁支三小姐截了胡,心中自然不甘,因此手段百出地针对姜云如。
这个据说家破人亡的岳氏女能敲响鸣冤鼓,其中便有娄家的手笔。
这时亲兵来报事,卫晏洵留听,姜家兄妹便只带了个小丫鬟一同进了岳氏女的营帐。
掀帘而入,便见床上卧躺着一个穿着白色中衣的女孩。
那女孩与姜云如年纪相当,乌发低垂,脸颊雪白,瞳色却很黑,像沉进冰凉潭水里濯洗过的南海黑珍珠,澄澈无垢,哪怕此刻面无表情,眼底也泛着乌亮的光。眼尾处似有胭脂晕染,带着很淡很淡的红色,又自边缘延伸出长长的睫毛。颊边两道血痕,也似故意描绘的妆靥。
这是个异常清丽动人的少女。
正是这独一份的不逊于姜云如的美貌,她才成为了顶替姜云如的不二人选,否则换了谁,赤突可汗都不可能吃这个亏。
“岳姑娘,”姜云如由婢女扶着走近床边,声音轻柔,“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