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段往事,阮蘅曾听陈衍说过,书房的橱柜里至今还放着他曾经的作品,她丝毫不怀疑陈衍在摄影方面的才华,毕竟是个曾经能开摄影展的人,阮蘅翻过他的作品,的确可与那些成名摄影师媲美。
后来之所以放弃摄影,一半是因为来自他母亲的反对,另一半是他曾经出过的事故。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故,陈衍没有细说过,阮蘅也没有问过。
“所以,你一点也不珍惜他曾经有过的梦想?”
阮蘅冷嗤一声:“也许他现在更珍惜开咖啡馆挣钱的梦想。”
苏喜惊讶地张了张嘴,她心里其实早已明白,她从不觉得阮蘅就是陈衍喜欢的样子,但偏偏阮蘅出现在了陈衍想结婚的时候。
“苏喜,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纠结陈衍的梦想,你今天来,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和你上司的关系不简单?”
苏喜身体蓦然僵硬,早知道瞒不过她,果然还是如此,一定是自己今天忽然到访才彻底暴露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看来是真的了?”
“我……其实你知道吗,我出国三年,从前在国内的朋友几乎都断了,毫不夸张的说,陈衍是我目前唯一可以说话的朋友,可有些事,我没法对他敞开了说。”
“所以你就来找我?但我也不认为我们是可以敞开了说话的关系啊。”
就是在这么一瞬间,阮蘅忽然明白了苏喜来找自己的含义,有些时候,一些所谓的烦恼在心里憋得实在太久,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日复一日的消沉抑郁,身边有个能说话的人实在太重要了。
苏喜像是没听见阮蘅的挖苦,自顾自地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把他当做是一个好老师,好领导,他那个人博学多才,温文儒雅,谈吐都很有修养,和他在一起,我能感受到养分,他能在思想领域引领我。渐渐地,我被他吸引了,不受控制地想接近他,和他在一起。但我们并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情,是他妻子实在太多疑,有一回来报社的时候发现我跟他举止有些越界,于是对我产生了怀疑。我想应该是从那一次开始,他老婆就认定他出轨了,认定我破坏了他的家庭。”
阮蘅蹙着眉,静静地聆听着。
“后来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从被怀疑都变成事实,一切都发生得太猝不及防,我根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深深吸引了。”
苏喜明明是笑着的,可脸上的表情却令人感到不安。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承认你的确和你的上司发生了婚外情?”
这一次,苏喜毫不犹豫地微笑点头:“是。”
说出来之后,她心口一直压着的那口气忽然之间便消失了,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变得无比轻松,连心情都跟着愉悦起来。
对人类来说,诉说原来是一件如此重要的事情。
阮蘅微微瞪大眼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已经察觉到了,除了你之外,我无法对别人启齿,也没有人会听我讲这些。”
原来如此,阮蘅明白了,苏喜大约是觉得阮蘅昨天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她一面觉得丢脸和羞耻,一面发现阮蘅无意之中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既然已经被知道了,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苏喜是抱着这种想法来找她的吧?
“托你的福,说出来之后我的心情轻松多了。”苏喜笑眯眯地耸了耸肩,与刚才判若两人。
阮蘅沉吟片刻:“你打算怎么办?”
“我拒绝他了,我明确地向他表示,我不会做第三者。”
“但从你刚才的话里,我丝毫感受不到你已经放弃了。”
“既然无法放在台面上,只能偷偷藏在心里了啊,我告诉他老婆,我已经申请外派了,过不了多久我就不会出现在她丈夫身边了。”
“又是外派?你是逃避型人格吗?遇到事就像逃得远远的,你压根没有责任心吧?”
三年前她为了历练自己和前途主动外派尚且还能理解,可这回出了这事,她能想到的最佳解决方案竟然还是外派。
苏喜低头苦笑:“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到了晚餐时间,阮蘅把叫来的外卖一盒一盒排列整齐,刚收拾完,冯蓝就来了。
下午苏喜走后,阮蘅总觉得心里有什么堵着,想找个人说话,于是发微信给冯蓝问她晚上是否有空,恰巧陈衍在那时发来微信告诉她晚上会待在咖啡馆,在得到冯蓝的肯定答案后,她干脆把人请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