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事情就这样说了下来。
晚上,江有才干活儿回来又是一大桌子的饭菜,周氏和秀芹对他的态度亲热了好多,他还以为是自己帮着干了活的缘故呢!
饭桌上,周氏连连给江有才夹菜,然后一脸慈爱地瞧着他,江有才被整得怪不自在的,就说:“舅妈,您别顾着给我夹菜,您也吃,我碗里都堆不下了。”
周氏却说:“年轻小伙子饭量大,要多吃。”
她又对坐在旁边的女儿道:“秀芹,给你表哥舀一碗肉片汤晾着,你这丫头咋这么木呢。”
秀芹放下碗筷,含羞带笑地舀汤,江有才拦都拦不住。他心里无比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了,感觉像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等饭吃得差不多了,他开口辞行“舅舅,舅妈,多谢你们这两天的款待,明儿我们就回去了,你们空了也去我们那边耍。”
“这么急就要回去了?急啥呢,多耍几天。”孙宝方觉得挺突然的。先前妻子已经跟他通了气,说两个孩子的事定下了,既是这样,他好歹得再留侄子耍个三五天啊。
江有才早就料到他会留,说出早想好的借口,“家里就我爹和老奶奶,我们待久了他们忙不过家里的活哩。”
周氏心想这孩子还蛮孝顺,她心里颇感欣慰,可还是不肯放他走,“起码再耍两天,你们表兄妹间也熟悉也熟悉。”
秀芹听了头垂得更低,耳朵通红,她有一搭没一搭往嘴里喂白饭,全副心思都放在等江有才的回答上。
江有才楞了楞,道:“舅妈这话说得奇怪,我跟表妹有啥好熟悉的。”如今都大了,也该避嫌了。
他这话把周氏也说得一愣,两人显然是鸡同鸭讲。
孙氏看不下去了,丢下碗把他叫了出去,跟他说了定亲之事。江有才当时就怒了,大声道:“娘,你咋能这样呢!我不是说了不行吗?!”
这一嗓子把堂屋里吃饭的人都惊动了,孙氏被儿子这般质问,感觉脸上很没有面子,沉下脸,“我为你忙前忙后地还操心错了?敢对老娘大小声!”
江有才感觉跟他娘完全说不通,直接进了屋去对孙宝方、周氏两口子说,“舅舅、舅妈,我一直把表妹当亲妹妹看,我跟他的事儿就算了吧,请你们见谅。”
虽然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爹还没来呢,孙氏一个人下不了拍子,再说江有才也长大了,作为成年男子,对自己的婚事该有话语权。
秀贞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饭碗里,然后嚯地起身跑回自个儿卧房去了。孙三哥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不过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在场的只有江有庆是个完全懵逼状态,他想着,刚刚不还饭吃得好好的嘛,咋突然就吵起来了。
周氏变了脸色,质问道:“有才,你这是啥意思,你娘可是亲口跟我定下的,这还没一天你们就后悔呢?”
这时孙氏也进来了,她怕有庆扎不住话回去乱说,于是叫他端着碗出去吃,还吩咐他没人叫不准进来。出去前孙三哥给他夹了满满地一碗肉。
有的吃,有庆就心满意足地出去了,才不管里面即将发生什么。
面对周氏的质问孙氏也无言解释,干脆赌气似地让江有才去应对。江有才站在堂屋中央,不卑不亢道:“我娘是背着我答应的,这不作数。”
孙氏和周氏都气得不行,孙氏是被她儿江有才气的,他真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啊,周氏是被孙氏气的,出尔反尔,心里对她有了怨气。
好歹是亲侄子,孙宝方不想把局面搞得太僵,从这两天他能看出来,江有才是个不错的孩子,能干,有良心,他缓和了声气,问江有才,“有才啊,舅舅、舅妈都很喜欢你,这才想亲上加亲,你为啥不答应这门亲事呢?难道是觉得你表妹配不上你?”
江有才目光转落在地上,“不是,表妹很好。”
“那你为啥不愿意?”孙宝方问。
屋里众人都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江有才低下头,在心里思索该怎么回答,他想过说真话,可此时把素花扯进来,只怕她娘以后会把素花一家人恨得出血。
不行,不能这样说。
一包鸡蛋
他舅轻声细语地问他,江有才也不能不吭声,斟酌了一番言语,他道:“舅舅、舅妈待我好我知道,可我对表妹真的是如同亲生一般,没有别的想法。我奶奶年纪大了,时时需要人照顾,我想找个同村的女子成家,以后两家走动起来也方便。”
孙宝方和周氏都不傻,他们听明白了,照顾老奶奶都是其次,主要是没跟秀芹看对眼儿。
这男女间的心意最是勉强不来,孙宝方想得很开,觉得侄子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反正女儿年纪还小,可以慢慢再挑中意的。
周氏心思窄些,脸色很不好看。
江有才瞧出他舅妈心里不爽快,就提了告辞,“这两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我看现在时辰还早,干脆这会儿就动身吧。”他提脚要去收拾包袱。
孙宝方还没来得及张口留他,秀芹就从自个儿卧房冲了出来,“表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也不强求,好歹住一晚明早上再走吧。”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低了头,看向饭桌,“我去把饭菜热一热。”然后端着菜碗去了灶房,孙三哥怜悯妹妹,起身帮她。
一顿饭就这样不痛快地吃完了。
晚上,孙三哥问他,“表哥,你到底是哪里没瞧上我妹呢?”他着实不理解。从他的角度来说,他妹样样都好,性情温顺,模样也不丑,家里家外一把抓,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