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在这里锄地?”巧云问。她脸上的热意已经凉下来,终于敢看他了。
贺青山一时不知该咋说,先问她,“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巧云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碰见人挖地吗,有啥好告诉别人的,她摇了摇头。
“这地。。。。。。是我偷偷垦的。”他道。
偷垦的?
山上有些人家会偷偷垦地,这样的地只要不教人晓得,种出来的粮食、庄稼可以不交赋税,更不用交佃粮。附近几个村儿基本都是佃张大户家的土地种,张大户是决不允许佃农私自垦地的,要是知晓了,不光要举告到官府交税,还要收回佃农的地。
可贺青山靠打柴为生,并没听说他种了张大户家的地,按理说垦点地也不怕啥啊。乡邻间大多平和友爱,没有谁会吃饱饭无事去官府告发谁,就算是两家有仇怨,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惊动官府,民怕官嘛。庄稼人只要靠近衙门口就不由添了几分畏惧,谁还会去多这个事儿咧。
换言之,贺青山根本不用怕这事儿被人晓得嘛。但他却很谨慎,甚至专门叮嘱她保守住这个秘密,说就当是还他前番相帮的恩情了。
巧云本就不是爱说闲话的人,立刻下了保证,“我绝不说,就当我没来过。”
见她这么痛快,贺青山心里满意。
“你咋会儿来这儿?”贺青山问她。
巧云把刚才的事说了,贺青山噢了一声,“那你这会儿空不?我想找你帮点忙。”
巧云想,这不正是偿还人情的时候嘛,她脱口道:“空!”
“那你跟我来。”贺青山把她往地里带。
到了地边上,他道:“这块地去年就垦出来了,种了两茬庄稼都不咋长,你晓得是咋回事儿不?”
他从懂事开始,去镇上药堂干了两年学徒,后来就回家打柴了,从没种过地,对种地可说是一窍不通。他爹走得早,她娘一个绣娘也不懂种庄稼,所以也没人教他这个。
巧云心道,这是很简单的事儿吗,他咋不懂这个呢。原来这个瞧着孔武有力的男人也有搞不定的时候?她不觉笑了。
“你笑什么?”贺青山一直留意着她。
巧云没料到被他发现了,找话搪塞,“啊,没什么,我是觉得你这地挖得可真好。”这地确实挖得不错,边棱清楚,土壤也翻得蓬松。
她四周打望了下,说出其中关节,“这周遭的草都绿油油的,可见没有虫害,那庄稼不长多半是肥力不够了。”周围林深树茂,地里有一点肥气都被旁边的地扯走了,得多多地施肥才行。
“肥力不够,那该咋办?”贺青山认真问她。
见他这么诚恳,巧云也不好笑他了,指点道:“能泼上几次粪水是最好的,或者堆堆火灰,也能肥土。”
贺青山沉默了,这两样他都办不到。
巧云也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个问题,他这地是偷垦的,往林子里挑粪水,旁人瞧见可不就知道了?至于堆火灰,火一点就冒烟,只要不瞎的都看得见。
巧云想了想,道:“还有一个法子,你可以在旁边刨个坑沤肥。”这样既免了从外挑抬,也没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