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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怔愣半瞬,机械似的缓慢抬起头,思绪短暂的从病例单中抽离出来。她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干巴巴的嘴唇一张一合道:“杨初厌。”
杨初厌茫然的看着似是无一丝生机的顾锦,视线顺着她的嘴唇下移,最终落在了那人手里紧攥着的那张纸上。
顾锦深深地望着杨初厌,哑声开口的同时站起身走向杨初厌:“抱一下我吧。”
等到杨初厌回过神时她已经抱住了顾锦。
顾锦低垂脑袋额头抵在杨初厌肩颈处,微喘着气,仿佛那几步道已经用尽了她全身力气。
杨初厌双眼空洞的看着茶几上的那张皱巴不堪的纸,第一反应竟是怪自己没收拾好。
书一直放在茶几上,杨初厌在大扫除之后想着收拾起来的,结果被黄姐一个电话召回,要求她立马回公司开会。紧接着回了余市,根本没机会回来将它收拾起来。就这样,这本书静静地待在那里,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此时,顾锦的声音沉闷闷的传来,她喊她名字:“杨初厌。”
杨初厌艰难的嗯了声,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蜷在一起:“我在。”
半晌,杨初厌甚至都认为自己等不到顾锦的下文时,那人却开口轻声哽咽的道:“杨初厌,生病就去看病吧。我一直在,我再也不走了,你不用再做梦了。”
顾锦对于精神疾病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她大学有一位舍友当上了精神科医生,最开始还会和她闲聊一些这方面的话题,后面因为工作忙也就渐渐不联系了。
杨初厌的那些症状,顾锦全都略知一二。
她只怪自己太傻,竟然没发现杨初厌已经生病了。
抑郁期患者会有自。残行为,更严重的会丧失味觉。难怪,难怪那碗面杨初厌会说好吃。
顾锦几乎剎那间睁大了眼睛,如走马灯一般脑海里不断涌现出杨初厌手腕上的一抹鲜红,以及那碗齁咸的面。
杨初厌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原本蜷缩在一起的手,一点一点松开,垂在自己身侧。
“顾锦,我在看病了。”杨初厌嗓子干的像无际的沙漠,只能尽力的发声开口说话。
从确诊的那一天起,杨初厌从未停止看病、复查、心理疏导和吃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药瓶子都能卖个几十块钱了。
因为生病情感波动幅度过大,杨初厌始终没敢去找顾锦。她只敢在顾锦大学毕业时隔着围栏远远地望上一眼,在同样的城市里,梦着那个现实中抱不到的人。
顾锦流着泪说:“杨初厌,我不走了,你好好治病,我陪你一起治病,我等你好起来的那一天。”
刚说完,顾锦就觉得不太对。
精神疾病这种从根开始发生变化的,根本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能好的。
不然,杨初厌为什么这么久还再受着这种折磨。
“杨初厌,你很痛吧。”顾锦很轻地说。
杨初厌摇着头,胡乱的讲:“不痛的,不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