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大堂之外确实来了人,却并非是角色厉害,而是带来的家伙厉害。三百弓箭手拉满弓弦,对准中庭的四百多匪徒,几个婆子吓得躲到了石屋里,躲在窗边不时张望外面的情况。
更可怕的是,寨子大门之外摆着两门火炮。火炮所向,正是他们平日住的房子,火炮旁边站了几人,负责装填炮弹与点燃引信。
那四百余人不敢妄动,生怕惊动任何弓箭手,一个松手,箭矢离弦,火炮轰落,落个万箭穿心亦或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领队的是位玄衣女子,眼角有微纹,约莫四十,腰间悬着一口青锋剑,一头乌黑长发盘成一个髻儿,用一方玄色方巾包裹着,再用一条红穗子牢牢系住。细看她的眉眼,英气逼人,饶有风骨。
她不是别人,正是兰隽的义母,兰音。
人人皆知阳州刺史荀铮忧心爱女,带着一千府兵奔赴永州,却不知兰音早就带着这批兵马先行一步。
荀铮不过是“明修栈道”,兰音才是“暗度陈仓”。
山寨选在此处,就是图着山寨出门不远,便是只容一人通行的一线天险地。这些人想要不知不觉跑进来,只有爬上一线天的山崖。三百弓箭手可以攀山潜行,可这两门火炮又是怎么吊上悬崖的?
兰音往前走了一步,按剑凛声道:“从犯今日自愿投案者,可免死刑,这是你们最后的生路。”
匪徒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投案。
麻子脸眼珠子转了又转,今日这阵仗的确是插翅难逃,可是,他还是愿意赌上一赌。赌秦爷身边的那三位高手可以再次拿下荀锦,换诸位兄弟真正的生路。
想到这里,麻子脸张臂呼道:“秦爷在,不会让兄弟们枉死的!”只可惜,他话音刚落,喉咙上便捱了一记石子,霎时捂着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想呼痛却半个字都呼不出来。
兰音足尖一挑,将脚边的另一枚石子踢起,抄在手中,挑眉道:“我这人是没有耐心的,我只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说完,她给身边的副将递了个眼色。
那副将拿出一支香来,当即削掉一半,点燃插入土中。
匪徒们不得不承认,这个玄衣女子是个狠角色,有些胆小的,已经蠢蠢欲动,有些胆大的,伸臂拦住那些胆小的。
毕竟多年跟着秦爷做买卖,秦爷的本事他们是见识过的,不到最后穷途末路,他们绝不能背叛秦爷。
兰音倒也不再催促,只是淡然望向山寨大堂。她已经办好了外面的,剩下的就交给那几个孩子吧。
鬼猴子的确是小瞧了兰隽的本事。
惊乍之后,鬼猴子先下手为强,一记凌空后翻,便勾住了横梁,长袖一甩,便是一串淬毒的梅花镖射向兰隽。
兰隽挥剑格挡,将这些梅花镖悉数削落后,不等鬼猴子再出招,已经身形如电,挥舞鸿影划出剑弧七道,好似七道惊浪,接连击向梁上的鬼猴子。
正是“惊鸿六式”的第三式——鸿唳九霄。
名为九霄,却只有七道剑弧,并非兰隽学艺不精,而是这七道剑弧只是虚招,真正的实招藏在后面的变式。
鬼猴子以为兰隽不过是花拳绣腿,招式好看罢了,只因他觉察这七道剑弧只有架势,没有半分劲力。只见鬼猴子身形掠动,好似山魈挂崖,想着轻松躲开这七道剑弧后,便用后招弹发暗器,直取兰隽命门。
“不好!”
这声不好可不是鬼猴子惊呼的,而是一旁的蛇影无常。他下意识甩出鞭子,半途却被钟离鸢的铁鞭拦下。
蛇影无常怒喝道:“找死!”
他的话音刚落鬼猴子已捂着双眼从梁上栽了下来,重重地落在了荀锦脚下。他双眼已瞎,最后的记忆只有兰隽隐藏在七道剑弧下的两朵剑花,好似生了眼一样,他明明躲开了,却还是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他的眼睛。
荀锦顺势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夸赞道:“小清臣,厉害!”
兰隽白了她一眼,剑势未减半分,接连挑断鬼猴子的手筋与脚筋后,这才暗自放心,挺剑夺命修罗的弯刀。
铿!
夺命修罗的弯刀如刀斧,重百斤,与鸿影一撞,竟是星火飞溅。他恨极兰隽废了三弟,所以一旦出招,便是招招逼命,每一刀都暗藏狠劲。
兰隽虎口剧痛,已是裂开一个小口子。她咬牙忍痛,知道与这夺命修罗不能硬拼。这人刀法刚猛,招式霸道,硬拼决计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她转攻为守,引着夺命修罗接连出招,消耗内力。
那边蛇影无常与钟离鸢两鞭对招,分明钟离鸢渐处下风。她若与夺命修罗缠斗太久,只怕局势会突变,反倒是被动了。
甚至,她余光瞥见秦老大不动声色地往荀锦所在的地方挪动,袖底还藏了一点寒芒。
卑鄙!
兰隽刚欲过去救援,便瞧见荀锦朝着她摇了下头,斜眼瞥向,正是秦老大的方向。
她知道?
还是说,她就是故意坐在那里,吸引秦老大对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