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吧,我是专挑着碗摔的,可后来小桃和小黑都发现了这个问题,而她们前者委婉后者直接,都是一脸肉痛地告诉我现在市面上成套的碗碟比成套的筷子羹勺要贵,那么一个小碗拿出来,除了摔的响儿比较大之外,和筷子一比,简直没一处是合算的。
鉴于小桃已经消失不见,新来没多久的小黑又一直是这样的耿直,且耿直的很对我的脾气,于是我也很给面子地做了让步,现在只不闹大的动静,除非气狠了,才捡声音大的砸。
隔着半张桌子,我早就发现了伍韶川一直在拿眼偷看我,那眼神带着很多内容,内容还都是不一样的内容,有的浅显有的深沉,比桌子上的菜式还丰富。
自然,我也早就发现,伍韶川打从刚才给我盛了一碗汤后,就一直专挑那盘咸的要死的凉拌菜下筷,一夹寻常人三筷子的份量,还一夹就是一个准。
他大概是想趁我还没吃几口的功夫把这盘菜速战速决,省的我吃了又要发脾气,到时候撂筷子是撂到桌上还是飞到他身上,谁也说不清楚。
我拿手指敲敲桌子,长长的指甲也不小心蹭了几下,在发出几声不算很响的小动静后,才对着转过脸来的伍韶川说道:“今天啊。。。。。好像有什么东西来找我了。”
说完我还没等伍韶川发表意见,就跟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到底是不是冲着我来的,目前还有待观察。”
伍韶川在我蹦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坐正了身体,连眼睛也不瞎瞟了,一副很是虚心聆听的样子,不过他的语气倒很是平常,只是对着我道:“是人?”
我想了一下,面上随即下意识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就跟我见到军阀头子那张肥头大耳的猪脸一样,想想救克制不住的恶心,让我忍都忍不了。
我于是有点嫌弃地说:“不知道,也许是吧,反正今天上午你不在,不然也能给你闻一闻看一看,从没看过附魂术还能这样使的,可恶心人了。”
“。。。。。。。。。。。。。”
伍韶川听出我只是想对着他发发牢骚,关于如何应对如何处理,他压根连谈论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便很识相的没有再往下问。
他这会儿压根连眉毛都没有蹙,只是不动声色地把我不喜欢吃的那几道菜给挪远了,又把回来的路上一早买好的香饼给推了过来,见我始终都没有发脾气的迹象后,才开口问道:“所以就因为这个。。。。。。今天才胃口不好?”
我轻轻地点点头,很煞风景地叹了口长气,那模样就跟裹了层姑娘皮的老太太似的,说不出的老气横秋:“我从刚才就开始想了,可想到现在,还是什么头绪也没有,真是来者不善啊。。。。。。。。。”
伍韶川没接我的话,只是插空说几句单音节的话表示符合,要不就是一句两句地唠着后院里的大小事,末了还说道:“没胃口可不行,冬天得养膘,可不能饿瘦了。这样,明天我让阿阳去打几只野鹌鹑来,让他们先拿调味粉腌透了,再让厨娘烤着给你吃。”
“那你别让他们腌的太辣。”说到吃的,我勉强打起了一分精神,把神游天外的几丝意识给拽了回来,说道:“酱肘子吃腻了,偶尔换换野味,也不错。”
我想起从前在山里混日子的那段时光,但凡饿了,就只能捉野兔子啃,运气好点还有迷失深山,活生生给饿死或摔死的新鲜魂魄。
可无主的魂魄哪那么好找,是以我在山里的时候,吃的最多的,还是野兔子。
那会儿我一啃兔子肉就喷一嘴的毛,啃完还落一嘴的腥味,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做事几乎都不怎么带脑子,见什么新鲜就糟蹋什么,法术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好,却连拔毛生火这样的小事都不会。
伍韶川见我的注意力总算是被拉了回来,又轻轻地对我笑了笑,笑的说不出的顺眼。
我看着他,也不知道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看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又说道:“哦,说到今早的事,那颗你给我照明用的夜明珠,今早已经摔坏了。”
说完我还特地安慰了伍韶川一下,又接了一句:“虽然很可惜,这回真不是我故意的。”
那语气,就差说是夜明珠先动的手。
不稀罕归不稀罕,可这毕竟是伍韶川好心放到我房间里,给我又做照明又做打发时间用的。
虽然说白了,这也是他借我的手去刨人家的坟,借了别人的东西来献美,但好歹这颗夜明珠也是伍韶川目前为止,送过我最贵重的物件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