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是铁定的不爽,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哪怕明知想不出什么好结果来。
我回想着伍韶川走前的笑声和说话的语气。
每想一遍,我的体温就褪一分。
等到耳朵上的温度褪下后,我也恢复了原先的冰冷,冷的能用眼睛冻死人。
我在反思自己近期的行为和说话的口吻。
是的,我本就该是个没心没肺,好恶由已的妖怪的。
我不该,也犯不上和一个凡人玩这种过家家的把戏的。
可为什么伍韶川现在和我聊天,甚至偶尔说笑,我都已经不那么排斥了呢?
他对我好,好的能摆到台面上,也能让我从细节处一丝丝地感受出他的‘好’。
好的超出范围,好的太不正常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把被子的一角捏的死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生气。
是不是我最近的脾气太好了,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上升到可以边吃饭边说笑的地位了。
他以为他是什么,他不过就是个只能依靠我的废物。
我可以给他找人冢,可以让他得到想要的钱,他对我好是应该的,不好才是不该的,要被天打雷劈一道道劈死的。
我极力否认我对伍韶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只是一味的生气,气伍韶川让我这样生气。
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告诉我,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或许我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我于人世浮沉何止百年,可对我好的凡人统共只有两个,因为是特别特别的好,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之后如果硬要加上伍韶川这个饭票,那就是两个半。
可这还是第一次,我会看不透自己的情绪。
只是因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凡人。
夜里很静,静的狠了,就什么声音都能听见,乌鸦乱叫,杜鹃啼血,牝鸡报丧,反正都不是什么好叫的鸟。
我被脑海里的伍韶川和一堆不吉利的雀鸟吵的不耐烦,干脆赤着脚出去,任由冷风往丝绸睡衣的缝隙里灌。
我自觉此刻的我很需要清醒清醒,总之不能任由伍韶川在我的列表里一步步地往上爬,直至与我所图的荣华富贵比肩而立,完全不能,一点不能。
下了雪,早上刚扫好的地沾了雪水又变的坑坑洼洼,我独自站在院里,双脚已经埋进了雪里,失去知觉后再冰的学也只是微凉,怎么也凉不进脚底心。
其实我是一个很能忍的妖怪。
我也不管自己有多精贵了,现在我只是想站一会儿而已。
站的久了,我就看四方的天,看天色是否我的心情一样的阴沉,看着看着,我发现今天晚上居然还出了半个月亮,还有一批批的白点,又白又密,就跟杭县大街上要饭的老乞丐,他头顶上的头皮屑一样,随便抖一抖就是一批批地往下掉,好像这雪再这么掉下去,连月亮也要跟着掉下来一样。
我倒是不冷,再冷再热的天我也没多大感觉,只是这具身体这么久了始终在某些方面不听我的指挥,冷了热了都不行,就好比现在,一有点不舒服,就立马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原本我还想在雪地里多看看月亮,结果呼喇喇连着几阵风,吹的迅雷不及掩耳,吹的毫不留情,像对准了我吹似的,简直和密室里的阴风也有的一拼,纵是我不怎么怕冷也有些受不住了。
刚想回房,身边就传出一个声音。
“三太太。。。。。。不回去吗?”
我隐约记得,话本子上的书生夜半翻小姐们的墙,好像开头也是这么一句话。
这声音前几天也听过了,现在听来,同样的让我很不爽。
“伍韶川不在,你找错地方了。”我眼睛都懒得瞥一下:“还有,你得在太太前面加个‘姨’,不然不正式,我知道你们凡人都喜欢有大小两个老婆,都虚伪的很。”
那声音顿了顿,有些沙哑:“我不是来找参谋长。。。。。。”
“哦。”我稍稍拔高了声音,玩味地说:“那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伍韶川知道吗?”
那声音不说话了。
“找我你也找错地方了。”我有意地说:“我现在要进房了,你要不要也跟伍韶川一样腆着个脸到房间里来找我?”
见那人还在装哑巴,我笑他笑的更厉害了:“你胆子比伍韶川还大,他那时候好歹偷了副官的衣裳来找他上级的姨太太,你倒好,衣服都不换,直接就敢进你干爹老子伍韶川的后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