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曹操在看到书信背后的血迹时已信了大半,之所以再问一遍,只是为了诈一诈阚泽。
阚泽答道:“当然属实,前几日周瑜率诸将探营回来后,江东军心动荡,皆言曹公不可战胜,诸将中颇有欲降者。今早周瑜升帐,以此为由打了黄公覆五十军杖,各军皆为黄公覆叫屈。”
就在此时,一名参谋走了进来,俯在曹操耳边低声道:“今日收到消息,周瑜当众责打江东三世老将黄盖,众将颇有怨言。”
曹操闻言侧目:“江东水寨离此地甚远,又隔着长江,消息如何一日之内便能传到此地?”
参谋答道:“这条消息是从江陵城打听来的。”
曹操闻言将书信翻来覆去的仔细看了几遍,阚泽又道:“黄公覆乃是江东三世老将,军中颇有威望。此战受周瑜节制本就心怀不满,今日又被周瑜当众杖责,不胜愤恨,这才下定决心投降丞相,特意派我来送降书。”
“一派胡言!”
曹操突然拍案而起,走到阚泽面前道:“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儿吗?如此明显的诈降,也敢拿到我的面前来!”
阚泽本就跪伏在地上,闻言猛然抬头,看了看曹操,又低下头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变成了呜咽,最后伏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这……”
这一下倒是把曹操给整不会了,问道:“我已识破你们的奸计,你这又哭又笑,却是为何?”
阚泽这次却不再恭顺,抬头看见曹操一眼,又别过头去,硬气看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曹操皱眉,挥手让冲进来的刀斧手退下,冷笑道:“也罢,你若能说出个道理,我也可以饶你一命。”
“我笑,是笑那黄公覆有眼无珠,竟然以为你是当世英雄,我哭,是哭我这一身才学,竟死于你这庸才之手!”
这前恭后倨的态度转变倒是让曹操有些措手不及,问道:“你倒是说说,我哪句话说的不对?”
阚泽道:“江东诸将见了丞相的巨舰,心中已无战意;黄公覆又无端挨打,这才萌生了投降之意,岂能有诈?丞相拒不肯接受,这是断了江东诸将投降之门路,他们唯有拼死一战!项羽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岂知江东诸将绝境中不能胜过丞相水军巨舰?”
曹操闻言又坐回了位置上,将书信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眼睛一转,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阚泽,道:“先生言之有理,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且带回去交给黄公覆,如何?”
阚泽看了看书信,又看了看曹操,并未接住,只是长叹一声,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也罢,既然你不信我,我也懒得再跟你废话,叫刀斧手进来吧!”
曹操佯装震惊道:“先生这是哪里话?我如何又不信你了?”
阚泽道:“我既然已经到了此地便不能再回去,回去反而容易将事情泄露,这么浅显的道理丞相怎么会不明白?若是相信我,何必试探呢?”
曹操哈哈大笑,命人搬来坐榻,与阚泽二人相对而坐,道:“不是信不过先生,此地有二十万大军,生死皆在我一人,岂能不多加谨慎?”
阚泽见曹操的态度转变,知道他已经相信了黄盖的属性,心中送了一口气,道:“久闻丞相多疑,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正是多疑,我在能走到今天。”曹操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多疑,道:“不过回江东水寨给黄盖送信一事,还需先生走一趟。”
阚泽闻言又站了起来,曹操挥手让他坐下:“先生不必着急,只是回江东与黄公覆约定,先通消息再率兵过江,我这里派人接应。”
阚泽想了想,判断这次不是试探,又故意道:“那也可以另寻一名精干之人前去啊。”
曹操笑道:“旁人若去,不熟悉江东水寨,反而容易泄露。”
阚泽佯装无奈状,叹气道:“也罢,我就再回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