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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男婚女嫁(第1页)

慰九月里,有些泛黃的树叶,已经禁不住凉风的吹拂,便在空中开始飘荡,为秋天增加了些许韵味。

初三的早晨,一大早,就有一群人来到老吕谦家。他们是大李岗来迎亲的。老吕谦的闺女吕畅秀,今天正式出门嫁婿。从此以后,一个姑娘,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媳妇。

有好多人围上来看热闹,那些来迎亲的人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向看客们散烟。白玉武没有上近前来,他只是远远地往这边张望。或许是怕被人发现他的偷窥不怀好意,他梗了一下脖子,径直回家了。自己心目中最神圣的女孩,最美丽的女神,就这样走了吗?他在心里一遍遍设想着吕畅秀可能会遭遇的种种不幸。当她被人娶走以后,她就失去了自由。说不定就在今晚,她的洞房花烛夜,遭受那个她不喜欢的男人对她进行蹂躏。想到这里,白玉武心里一阵难受和酸楚。难道这就证明了自己的失败吗?不!爱,怎么能以成败论之?

白玉武坐在屋中,看着窗外那浓密的树叶,思绪翻滚。在风的吹动下,树枝左右摇摆着,时而大时而小的风,也让树枝的摆幅变得时大时小。阳光洒在树叶上,它们晃动着,有的则在深沉的暗影里。人生难免和这树叶一样,日子和树叶一样稠,心里的话和树叶一样多,发生过的和即将发生的,也和树叶一样密。那每一片叶子,都仿佛世间的一个人,它们也有着自己不同于其他的故事。外形看似相同,谁又能真正理解它们的内心世界?是啊,好多秘密也只能装在心中,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呢?

自从吕畅秀出嫁后那一天开始,白玉武变得有点神魂颠倒,确切地说是神不守舍。大概是他的魂魄是随吕畅秀一起走了。离开了自己的村庄,到别的村庄去了。本来平常就很少笑的他,更难得有笑容了。好像他在和谁沤气,又好像他心中隐藏着无法言说的痛苦。是不想对人说出来,还是他已经作好了压在心底的准备,这很难断定。他甚至连吃饭也没有规律了。他那六十多岁的母亲小心翼翼地问他:“娃儿,你有啥事儿,跟您爹俺俩说说吧!?”

他倔强地一摆头,生硬地说:“我能有啥事儿?”

他的老父亲了解他的脾气,知道难从他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便只好去找大儿子白玉文,也许,他的大儿子会有些方法吧?听完了父亲的叙述,白玉文沉吟良久才说:“他这种样子有几天了呀?”

他父亲略略思索了一下,说道:“算起来有好多天了。我没有记错的话,就是从老吕谦家闺女吕畅秀出门那一天开始的。我也不断听孩儿们说,小武跟畅秀有些拉扯,可人家畅秀已经出门嫁婿了,还能有他啥事儿?”

白玉文说:“爹呀,不中了也叫小武结婚吧!一结婚,他心一死,怕是就不会再有啥事儿了。他倘徨惯了,不收收心也不中啊!”

他父亲说:“那中啊,就这着说吧,我找您叔他们商量商量,不中就叫小武的事儿给办了算了。反正他也不小了。”

经过白玉武他爹的活动,他的弟兄、子侄们一致认为,有必要让白玉武结婚,也只有结婚,才是一条可行之路。是啊,他以前确实和吕畅秀有瓜葛,但他们把控得较好,双方都没有出丑。这吕畅秀一嫁人,玉武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他无法进行阻拦。但白玉武的族人们所不知道的是,人家老吕谦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人家等了白玉武都十天了,可他却一直不上人家去提亲。作为男方,你不上人家女方去求婚,还让人家反着求你?你是个啥人呀?让人家求你?那就是芝麻地里长根白腊条——没那一说。背着驴?走亲戚——没那一理(礼)。如今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吧!吕畅秀结婚了,那小武也赶快结婚。他有了妻子,就不会对不相干的女人存留啥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事儿一直蕴酿到十一月中旬,那时候,已经场光地净。田野里所有农作物都收回来了,该种的冬小麦也在立冬之前结束了。农闲便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

看“好儿”的大先儿说,十一月十二是个大明吉日,就选在这一天成婚最好。确实不错。这一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虽然进入了冬月,天气并不太冷。族人们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欢欣和喜悦。为了活跃热闹和喜庆的气氛,族人们一合计,把白舒星的唢呐班也请来了。响器班子吹吹打打的,把新媳妇从娘家娶来,又在白玉武家的院子里痛痛快快地吹了一阵子。那一会儿,响器班的乐声,加上一挂长长的鞭炮的响声,混合在一起。彩纸、喜糖、花生、红枣、筷子,扔得满院子都是。寓意着早生子,快生子。尽管每个人都高兴得咧着嘴笑,唯独白玉武苦瓜着一个脸,人们对白玉武这种形象习以为常,谁也不去较真。要说,他如果比谁都高兴,见人就咧嘴笑,那才是真有病哩。一个人的心是最难捉摸的,有谁试图去测定一个人的心思,往往这也是最靠不住的。所以,有人说,凡事大不差一就算了。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会说:“难得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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