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今天需要把命留在这里。”莱妮突然翻身倒地,腹部向上挺起,四肢扭曲到背后,如一只长脚蜘蛛站立而起,抬头面对岑今:“我需要你的灵魂。”
岑今转身尝试开门,发现门锁得死紧,耳边听到窸窣声,火光将巨大的怪影投射到面前的门板,回头看去,却见角落里陆续爬出三只人形蜘蛛。
两男一女,腹部高耸而肢体扭曲到后背,头部一百八十度翻转,脸上遍布伤痕,攀爬在天花板上,齐刷刷盯着岑今。
岑今后背紧贴车厢铁块,面露惊恐:“你们到底是什么?想干什么?”
莱妮:“抱歉,我不想害人,但我们被困在这辆列车太久了。”
车厢顶的中年男性人形蜘蛛呵斥莱妮:“别跟他废话,我们得抓紧时间,要是被列车长发现,我们连汤都喝不到。”
他旁边较为年轻的男性人形蜘蛛和年长些的女性人形蜘蛛满脸认同,对好不容易出现的人类虎视眈眈,兀自商量等会儿如何故技重施,再把黄毛的同伴骗过来然后杀死。
只要满四个人,他们四口之家就能彻底摆脱这辆死亡列车。
莱妮原本不喜欢黄毛,但是谁叫黄毛看见她真容还保持平静?
这足以抵消一分钟前所有的恶感。
因此她颇为同情即将惨死的黄毛,即使她并不会就此放弃猎杀的原计划。
他们四口之家激动地讨论,全然没发现黄毛兴味索然地看着他们,显然失去表演纯情少男误入变态杀人狂老窝的欲望。
“别吵!杀了再说!”
语毕,三道身影便从车厢顶扑下来。
不料扑空,重重砸在门上,而目标不知何时躲到角落。
他们撞得晕头转向还以为是自己没瞄好准头,因而合作包抄岑今,连续数次攻击后发现连黄毛的衣角都碰不到,这才惊觉此人不简单。
于是四只人形蜘蛛速速退到门口,互相对视,无声交流一番,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人形蜘蛛猛然掀起废弃的铁椅朝岑今扔去,而后转身飞快逃跑。
嘭、嘭!梆!
三声重响同时结束,铁椅摔得四分五裂,莱妮等四只人形蜘用力撞击车厢却发现平时很脆弱的铁块,这时候仿佛牢不可摧的城墙,怎么也撞不开。
这下再蠢他们也意识到自己碰到硬茬子,有可能今天连人带魂交代在这儿,当下急得团团转,像被困在热锅的蚂蚁,死活逃不出方寸之地。
“十欧的百倍赔偿是一千欧,什么时候交。”
急得满头大汗的莱妮忽然听到背后催债一样的幽冷声音吓得嗷一声叫,猛地蹿上车厢顶迅速爬到角落,四只人形蜘蛛紧紧簇拥在一起警惕地瞪着黄毛,好像他是个杀人变态狂。
“你到底是什么?想干什么?”
岑今从杂物堆里拨弄出一条凳子,抹干净后坐下,学着丁燳青的姿态交叉双腿,十指交叉放在膝盖,抬头看着四只人形蜘蛛微笑:“抱歉,我不想枉造杀孽,但是你们欠了一千欧必须还,没得商量、不准废话,否则我立刻杀鸡儆猴。”
“……”
这对话似曾相识。
莱妮挣开年长女性人形蜘蛛的保护,跳落到杂物堆,稍稍靠近黄毛忍着忌惮说道:“我其实没钱。”
岑今的微笑立刻拉下来。
莱妮赶紧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怎么逃出死亡列车。”
黄毛更在意别的,他存着点卑微的愿望询问:“十欧也没?”
莱妮:“……”到底是多穷的人才会在命和十欧之间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
黄毛丧丧的,情绪不高:“算了,你们杀过人吗?”
莱妮抬头瞥了眼家人,小心翼翼问:“见死不救和意外致死算不算杀过人?”
黄毛:“展开来说。”
莱妮吞咽口水,无意识地搓着手指头说:“我的确没撒谎,我们的祖母感染跳舞灾疫,为了救她,我们砍断她的双腿但没有进行治疗,看着她爬出屋子,死在雪地里……但我们有苦衷,我们有原因的,我们发现那不是我们的祖母,而是一只披着祖母人皮的怪物,就像童话故事里冒充小红帽的狼外婆。
人皮下的怪物是类似于人形的巨大蜘蛛,比我们现在的模样扭曲十倍,由几十只惨白的死灵融合在一起,有点像病毒,但是更像一只人形蜘蛛。
它趁祖母濒死的时候钻进祖母的躯壳里,伪装成祖母生活在我们这个普通的四口之家,控制、威胁和殴打,逼迫我们不能违抗它的命令,直到它感染灾疫,连续跳了四天三夜,跳到脚指头全部磨没,祈求我们找到刽子手的刀砍断她双腿。”
岑今打断她的话:“它要求必须是刽子手的刀?”
莱妮:“因为砍断珈伦的双腿就是刽子手的刀,所以必须由刽子手的刀砍断双腿才能真正结束灾疫,否则她还会拖着断腿继续跳舞,直到双脚磨成棍子,身体发白发冷,腐朽成白骨,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
她似乎想起什么,浑身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