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漱口刷牙,上床睡觉。
床还是那张20万的高级货,根据她的脊椎情?况量身打造,可今天就是翻来覆去地感觉不?舒服,不?是背上痒痒,就是脚趾头难受,翻了两个身才想起来,噢,没?倒水。
床头的保温水杯是空的。
她正想爬起来下楼倒水去,忽然听见走廊轻微的脚步声,赶紧缩回被窝,露出一丝缝隙。
他轻轻地推门,看?她似乎熟睡,脱掉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换掉了她空荡荡的水杯,又仔细看?了看?墙边显示器的数值,是不?是她平时习惯的温度和?湿度。
鹿露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林泮平时从来不?用香水,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遮盖酒气?,稍微喷了一些,像雨后青草的味道,清新浅淡。
调整完暖气?,他半蹲下来,把她乱糟糟的被子拉扯好,往里折一折。
确定没?有什么疏漏,每天的工作都已完成?,他才暗舒口气?,悄悄退出了房间。
然而,就在他快要迈出门槛的刹那,发生?了从未有过的意外。
“林泮。”她在被窝里叫他,“你?怎么还不?睡觉?”
林泮一震,忙不?迭道:“马上。”
“你?快睡觉吧。”她小声说?,“晚安。”
“晚安。”他退出房间,合拢门扉。
门缝的影子拉长?、远去,随后在灭掉的灯光里消失。
鹿露趴枕在手臂上,晃着两条腿思考。
之前的牛郎酒吧让她切身体会到了高端玩家的手段,太会说?话,太懂揣摩,哪怕刚进门时满满的警惕心,对方三?言两语后也就消解大半。
人心满是漏洞,总有人趁虚而入。
她自忖也是凡夫俗子,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区别,她们抗拒不?了,她也是。而比普通人危险的是,她的财富会招来更嗜血的鳄鱼,也许直到被吞噬也察觉不?到陷阱已被触发。
好在她从最开?始,就对这个世界抱有强烈的警惕……唉,这固然是好事,可现在想想,大概也因为?这份警惕,和?乔纳森才始终隔了层。
假如不?是这么寂寞,也许退回到朋友关系,再相处几年,他们的未来会光明很多。
但这是不?可能的,她不?会等他。
鹿露怅惘地翻过身,盯住漆黑的天花板,心道,她已经习惯了做被迁就的人,不?肯再去迁就别人了。
她要找一个真心喜欢她,迁就她,能够陪伴她,以及就算背叛,也不?可能真正伤害到她的人。
这就排除掉东方康了。
他太厉害太精明,鹿露自忖不?敢完全交付信任,连信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真正去爱他呢。
目前来看?,最符合她要求的就是林泮。
林泮和?她相处最久,他了解她,却始终没?有做过损害她利益的事,他也没?有乔纳森那样的事业心,毕生?追求只是一个能对他负责的人——鹿露认为?自己能做到,她能照顾好乔纳森,就能照顾好林泮,完全可以对他的后半生?负责。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
还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喜欢。
若不?是万圣节的偶然,鹿露可能永远都意识不?到这点,她无法不?为?此感动。
就好像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故事的重点从来不?是男主多渣女主多傻,是作者所描绘的关于爱和?被爱的感受,才是真正触动人心的东西?。
林泮没?有文学作品中那么夸张,即便如此,鹿露依然承认她被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