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待说些什么,却听晋元帝又道:“爱卿该着手办理府上六姑娘与三皇子婚事了。”
容王爷心中没来由一惧,硬生生低下头不甘道:“是。”
三日后,盛京红妆铺满,入眼皆是嫁娶之红色,盛京百姓惊奇,心以为是三皇子成亲,可有奇怪这容王府的六姑娘不是还没有及笈?
当得知是不归山嫁女,所嫁之人还是元裔君之时,众人一时哗然不已。
世人只知印夫子有一子为印澧,何时又多出来一女,可有着不归山的名头,怎么会嫁与元裔君,即便元裔君权侵朝野,可他,他也只是个不能人道的阉人?!
再加之陛下虽有下旨赐婚,可不曾道明婚约之人是谁,还无赏赐,世家之人皆盘算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去。
也莫不清楚是不是不归山又因何惹怒了陛下,所以才得了这样有辱门楣的惩罚。
众人心中猜测不一,可瞧着不归山与元裔君办起婚事来,又是大张锣鼓,十里红妆,便是公主出嫁也无这样的派头。
……
嫁娶之日,容沨被丫鬟拉着起了个大早,鲜红的嫁衣一层一层包裹在容沨身上,印夫人手里拿着喜梳亲自为容沨梳妆,而裴氏此刻已经病入膏肓,只能卧床看着。
本就已经说不出话,还强挤出几个字:“好,好……”
凤冠带上,喜帕盖上,云宵与碧花两人扶着容沨跪下,声音哽咽道:“女儿拜别母亲。”
十里红妆,却只有寥寥数人,裴策急赶慢赶从濮州赶了回来,他与印澧守在门外听得鞭炮声响起,裴策看了印澧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亲自送你阿姐出嫁。”
印澧沉沉地点了点头,他身形削瘦,却是稳稳当当地将容沨背了起来,他不善言辞,可这时他却说许多话:“从前阿姐替我挡下许多责任,而如今我要为阿姐成长起来,只要有我一日在,不归山永远都会是你的依靠。”
印夫人与印夫子遥遥相望,印夫子突然道:“我想起从前我也是这般背着书儿出嫁。”
印夫人笑笑:“会好好的。”
……
十里红妆,谢予高骑白马,一身沉寂的气质被红衣衬得多了几分邪气,他嘴唇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弥漫在没有血色的薄唇上。
身后花车层层用着银红色的软烟罗笼罩着,依稀只能看见一身形娇小的女子背脊挺直跪坐在其中,花车四角挂着一串铃铛,没有敲锣打鼓喧嚣之意,所到之处皆听见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响声。
花车还未进城,便有百姓围拥着,议论之声不绝。
有人见了,冷哼道:“不过是个阉人娶亲,简直哗众取宠!”
旁边闻言,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笑道:“这话可敢当着元裔君说去。”
先前说话的人,脸色赫然,一阵窘迫说不出话来。
“陛下赐婚,元裔君取得还是不归山的姑娘,十里红妆这是诚意也是心意,若让你娶,你可做得到,便是皇子娶亲都没这么大阵仗。”
其他人也压低声音附和:“人人皆有天伦,何况是太监,元裔君能做到如此,可见对其真心。”
有人附和,自然也有人拆台,一人醉醺醺道:“当年懿贤皇贵妃风光无限,陛下还为其修建章华台,如今物是人非。”
其他人脸色一变,顿时不敢接话了。
虽说懿贤皇贵妃如今被陛下恩赦,可到底还是谢氏一族的人,当年之事的余威至今尚存。
进了盛京街道,一酒楼厢房,临街的窗户轻轻被推开一条缝隙,正好能看清谢予娶亲的花车经过。
萧继握着一杯酒水,目光阴鸷地盯着马上的谢予,一口将酒水闷掉,嘴角笑意阴森,问着身旁的人:“可都准备好了?”
“按三皇子妃吩咐都已经准备妥当。”那人手中提着一把冷剑,与从前跟在萧继身边的杨沉有几分相似。
萧继冷冷连笑几声:“谢予这份小小礼物可是本皇子亲自给你备下的。”
他又倒了一杯酒,抬手举起:“祝你新婚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