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成七年,一支从漠北出发的车队,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终于来到盛京皇城脚下。
漠北男子因自小在马背上长大,饮食文化也被晋朝较为粗鲁野蛮,一纵车队的漠北侍卫腰间别着弯月刀,容貌也不似晋朝男子一般隽秀。
侍卫护卫着一辆马车,往皇城门口行去,身后几十辆马车都是漠北送往晋朝的贺礼。
百姓夹道观看,更是议论纷纷。
“听说这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漠北公主?如此之大的阵仗,说是送来咱们晋朝和亲的。”一人小声道。
另一人嗤笑道:“和亲?和咱们圣上和亲?那不摆明就是漠北皇室想用这漠北公主来探听我晋朝机密的细作?这如此显眼的算计,未免太过拙劣了!”
先前说话的人,虽然觉得那人言之有理,可又不免叹气道:“边境与漠北不和多年,百姓受苦。好不容易有印澧先生从中牵线,让边境百姓暂时得以安定,圣上诸多考虑也是会答应下来的。不然到时漠北再接由头,挑起战事……”
“我晋朝男儿怎会怕他!”男子不服气道,“我晋朝都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又有何惧?若是真要打,我便从军去!这漠北地处苦寒之地,那里长出来的人,都是茹毛饮血的人,便是公主,又怎么能与我晋朝女儿相比。”
“圣上自然不惧漠北,但为一国之君,那便是天下臣民之父。两国一旦开战,那便不知要打到何时?边境百姓又何时才得安宁,如今所做之事,不过都是缓兵之计,等到时机,圣上定然会要挥师北上,将漠北收服。”
而还是年少的蒋婵,与母亲一同出府时,有缘见到了这一盛景,她想见一见这传闻中的漠北公主。
她没有见过公主,但母亲总说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天子的女儿,那便是与她们不一样的,那位漠北公主又会是什么样子?
蒋婵实在好奇得紧,她带着帷帽,偷偷掀开一角,望着马车。
车队为首之人,是漠北皇室中的三王子乌塔,此次公主和亲事宜,便是由他来负责,到了皇城门下。
晋成帝安排了,安侯府的裴侯爷以及盛京世家中的宁荣侯府,霍家以及赵家相接。
乌塔神情些微倨傲,从马背轻身跳了下来,他环视众人一圈后,又向着马车过去,面色柔和了一些,轻轻敲了敲三下马车后,又伸出自己的手。
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最先探了出来,垂下遮挡众人目光的纱幔也被掀开,一袭红色鲜亮如同云霞,又听得一阵银铃撞在一起发出的声响,教众人目光不由都落在了这漠北公主身上。
等她出了马车,众人才看清楚,这位公主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眸,比之乌塔王子的碧绿还要深上许多,像一块儿镶嵌在眼睛上的宝石,可若不细看,又觉得她与晋朝人并无什么不一样的。
一袭红色的衣裙,头纱周边都用着金线绣着狼形的纹路,头纱将她的头发与面容一同包裹住,腰间露出一道白皙的皮肤,在红色的薄纱下隐隐若现,腰上挂着的一连串银铃显得她有些弱柳扶风,可眼睛热烈不惧的神色,有教她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脚下一双鹿靴,鞋头尖尖。
有着晋朝的女子纤细之姿,又有着漠北女子的英姿飒爽。
她与乌塔一同上前,对着迎接她们的人行了一个感谢的礼节。
乌塔道:“多谢各位大人相迎。”
众人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漠北公主身上移开,裴侯爷道:“圣上在殿内,为公主与王子备下宴席,以表喜客之道。”
乌塔笑笑:“晋朝圣上如此礼待,我漠北也有一厚礼想要献上。”
众人神色莫名,却还是笑迎乌塔与这位漠北公主一同进了皇城。
在漠北公主抬脚要进皇城的那一刻,乌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压低轻轻对她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进了这皇城,你就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生死全有他们说了。”
漠北公主轻笑,挣脱开他的手,反问道:“三哥说得像是我若不进皇城就能保住我性命一样,从一开始就是棋子,棋子又怎么能自己抉择自己的命运呢?”
宴席上,两边是依次是皇亲贵族,盛京世家,以及文武百官。
再往上便是赵皇后,宁贵妃以及惠昭仪等四品以上的嫔妃。
晋成帝手中端着酒杯,半眯着眼睛回敬乌塔送上的祝词。
乌塔道:“圣上盛情款待,我漠北也不能失了礼数,我妹妹阿陵极善歌舞,便让她为圣上献上一舞如何?”
赵皇后面色如常,神情贞静。
而她之下的宁贵妃,却是当即沉下了脸,她挑着美眸,瞪着乌塔,转身对赵皇后道:“这漠北摆明了心思想将这漠北公主塞进后宫,皇后娘娘难道就眼看着不阻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