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知微误终身,从此只为……
穆府两位小娘子得入兰学,却是不曾如其他人家一般大肆铺张,只是关起门来自己热闹。
穆辞看了穆梁给的铺子送上的账簿,不说日进斗金,可每日收益也是不能小看的,卖的都是晋朝各地的稀罕玩意儿,因着晋朝与漠北日渐交好,这铺子里还会来一些漠北的东西。
今日这铺子上的掌柜就特意送来新到的一些玩意儿到穆辞这里,穆辞闲来无事,一时也觉得有些新鲜,便打开看了起来。
这时,善善端着午食走了进来,今日又比昨日多了一碗肉羹,她一一摆放在穆辞面前道:“小姐怎么不去外面瞧瞧热闹?”
穆辞缓缓放下手中一个核桃木雕,核桃圆圆,却是雕刻着嫦娥奔月,嫦娥之态,与圆月的冷寒,仿佛也能深深感受,她不由觉得惊叹出奇。
又听得善善说话,笑了笑道:“这大大小小的热闹天天都有,我又哪里能看得完?还是在这知微园好好呆着来得清静。”
善善顿时闭了嘴,失去倾诉的欲望。
只见穆辞又轻轻问道:“是什么热闹?要你特意继续来与我说?”
善善又立马喜笑颜开,对着穆辞滔滔不绝道:“婢子听说,太太今日要彻查小姐们兰学应考那日吃食上的事,说是东西做的不干净,教小姐们差点吃坏了肚子,要家奴将那几日见到的奇怪之处,都一一回想起来,告之吴妈妈。现下这些人都聚在吴妈妈那里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呢,这说的事也是乱七八糟,什么这个家奴偷吃了主子的糕点,那个又偷懒做了什么,什么都给说了出来。”
穆辞低垂着眉眼,想着穆梁终究是用了她的法子,要引出穆怜这只惊弓之鸟,如今穆怜虽然心存侥幸,恐怕也是惊惧不已。
她勾着嘴角,笑了笑。
正要阖上手中匣子,去净手用饭时,她看到了匣子最底处有一把反着光的匕首,匕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可匕首手柄处的纹路却是让她眉心猛地一蹙。
她拨开周边的东西,取出匕首,她另一手指腹细细地触摸着手柄的纹路,沉默不语。
善善住了嘴,打量着穆辞忽然变得深沉地神色,轻轻唤了一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穆辞眉头紧皱,盯着手柄上的纹路不放,仿佛要将它刻在自己的心里一样,她猛地抽出匕首,刀鞘脱开,匕首虽然并未开锋却是一道寒光闪现,掠过穆辞的面庞。
面上猛然多了一抹杀气,又转瞬即逝。
匕首上与手柄一样刻着相同的纹路,在纹路的最前端同样有一环形的圆点。
“你去将姨娘给我的玉珏拿来。”穆辞道。
善善一时摸不透穆辞的心意,可目光落在匕首上的纹路后,她猛地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还是镇定地将东西给取了过来。
姨娘说了,小姐要知道的,我们不能说,就由着她自己去查好了。
玉珏取来后,穆辞细细地与匕首对比着纹路,除了大小不一外,纹路却是一模一样的,就连那个圆点也是落在了纹路同样的地方。
从前穆辞看着这个玉珏她只以为上面的纹路,只是什么普通的图案,只不过这东西是与她身世有关,才显得重要。
可今日她在匕首上看到相同纹路后,她发现那个环形的一点,像极了眼睛,这个纹路也是越发像极了狼,玉珏上与匕首上刻着的都是狼图腾。
印澧先生的《晋朝地理图志》上记载过,漠北人崇敬狼,并以狼为图腾,但图腾只有是漠北皇室才能用之在服饰上,或是兵器其他东西上。
穆辞微微用力握紧玉珏,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
善善犹豫着开口道:“小姐还是先用饭吧,什么事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也不知穆辞是不是听进善善的话,她松开握紧玉珏的手,道:“除了这把匕首,其他的你都分给大姐姐她们。”
看着桌上的饭食,穆辞有些食不下咽,身世一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可以不去在意,可是它始终扎在那里。
勉强用了半碗饭后,穆辞就让善善收了东西出去。
她坐在床头,又熟稔地拿起匣子,想从里面拿出蜜饯果子,可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匣子,穆辞才猛然想起,里面的蜜饯果子好几日前就没有了。
穆辞阖上匣子,抬起眼眸不知看向何处,她手上摸着匣子,从前他都是算着日子,在蜜饯果子要没有的最后一日送来新的,只是这次怎么就没有了呢?
她倒在床榻上,踢掉了自己的鞋子,蜷缩在上面,她手指扣着匣子,小声道:“说好的不能断掉,怎么就没送来了呢?”
还是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穆辞心脏猛地抽疼,剧烈地一声“咚”响,让她觉得有些嗡嗡地耳鸣,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又紧紧攥住被子。
这种疼痛越来越明显了。
之前兰学的程先生为她把过脉,只说她中了穆怜下的毒外,其他的却什么也没说,那就是她身体的异样连程先生也看不出来。
疼痛只能是等穆辞一点一点放松下内心,才渐渐消失,可便是这样已经是让她精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