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会冲进三房这里,着实教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连日禁足,二太太肚子里早就窝着一股无名火,心里虽然对穆老太太恼恨不已,觉着穆老太太一点也不顾及自己腹中怀着二房未来的嫡子,还给自己脸色看。
如今又听得有人说,穆柔要借着查账的事要故意给她和吴家难堪,便是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上自己大着肚子,就冲出了二房。
二太太头发凌乱,面容狰狞得叫嚣着,两手抓起账簿就凭着身上一股力气,撕扯起来,一本账簿顿时就不成原形。
撕了一本还不够解气,又再抓起另外一本。
穆柔在人前温婉神情隐隐变得扭曲,眉心紧锁着丝丝戾气,听着二太太不着边际的责骂,更是气得面皮微微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穆桑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母亲也是一愣,可见着她责骂穆柔心里正是开心的时候,脸色又是忽地一沉。
二太太两手抓着账簿,恶声恶气道:“人家都说这大小姐最是大度,待人宽厚,不过背地里也是小肚鸡肠喜欢睚眦必报的人!你不过就是觉得当年我抢了你母亲管家的权利,觉着你这大小姐的位置,坐的名不正言不顺,摆不出你大小姐气派,觉得我当家后,给了你们难堪,所以今日就要借着账簿的事,来追着我和吴家不放!大嫂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这般会她讨债的女儿,我怎么没有运气摊上,阖该是我没有这个命!”
说着,二太太将手中撕烂的账簿砸在了穆桑脚边,还不等穆桑开口说话,她就抬起手指着穆桑骂道:“我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你不帮我讨债,却是跟我讨起债来?你就是个赔钱货,我当年若是生的是男嗣,我还用得着受这样的气?你身上这吃的,用的,你能有这些不都是拖了老娘的福,你竟然还敢胳膊肘往外拐,去来害我!”
账簿砸下时,穆桑就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抬头看着二太太,眼眶发红,目光深深,负气道:“我没有害母亲,二娘这是在为母亲好!”
“你还敢顶嘴!”二太太气极,她抬脚上前,就抓着穆桑拧着她的手臂起来,“我便是养条狗也知道冲我摇尾巴,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却只知道反咬我一口。”
二太太说话越发难听,手上的力气也一点不减,穆桑又不敢真的用力挣脱,毕竟二太太这大着的肚子又不是真的只是来唬人的。
良久,穆柔缓过劲来,她见着穆桑声声喊痛,而二太太又在指桑骂槐,她张口道:“是祖母要我们查清楚账簿的事,二婶婶若是觉得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好之处,大可以去向祖母说,你在这儿向我们闹,又能得到什么说法?”
二太太听得穆柔提起穆老太太,心里下意识害怕的咯噔一下,一瞬又故作强硬的连连冷笑,瞥了一眼穆柔道:“你别用老太太来压我!元娘啊,元娘,你以为你心里的那些心思我会不知道?你就是想着你能把这事做好了,能得你姑母一点喜欢和高看,你以为你能坐上这宋家少夫人的位置,能嫁给人家的金疙瘩?别想了!痴人做梦!人家大姑奶奶当初说的是什么?若是你要是愿意给她家儿子做贵妾,她倒是愿意成了这亲上加亲的亲事……”
屋子里外都站着许多家奴,听得二太太说的这话,都不禁掩嘴掩下惊呼之声,这议论之声更是如夏日蚊虫之声不绝。
穆柔脸色红红白白的,她死死攥住桌上的一本账簿,眼底浮起丝丝阴狠之色,几欲控制不住自己想将账簿砸在二太太身上,她嘴角抽动,断断续续道:“二婶婶,这是,在说什么话,什么,讨好姑母,便是做贵妾的事,元娘更是,听都未曾听说过。你莫要污了,元娘与表哥的名声。”
二太太仰头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那你可得就去问问你母亲了。真是可笑得很……你如今拿着鸡毛当令箭,来陷害我和我娘家人,元娘你可是会遭报应的,更别说你想嫁入宋家的事,便是做妾人家也是不允。”
此刻二太太只想用着言语去侮辱,挑动着穆柔的火气,看着她越发难受,她就越发解气,她又道:“是别人,也不会是你!”
早就在暴怒边缘的穆柔听得二太太的话,整个人一瞬魔障了起来,脑子嗡嗡地算是前世的事,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一幕幕的显现,心中的不甘与嫉妒之色也被无限放大。
“够了!别说了!”穆柔发疯似的一声尖叫。
手中的账簿砸了出来。
二太太脸色一变,吓得就要倒在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二太太捂着自己肚子就开始叫喊“疼”。
原以为是二太太又在作妖,可见着二太太逐渐苍白的脸,以及越发低弱的叫喊,众人才发现不对劲了。
二太太开始出红。
家奴惊叫:“二太太要生了!”
穆桑愣了愣,看着还没有缓过劲儿来的穆柔,眼眸动了动,闪过一丝狠色,恨声道:“大姐姐真是好狠,我母亲再是有错,可肚子里的孩子无辜,你竟然这样狠心去害他!”
三太太匆匆赶回,便听到穆桑这一声怒喊。
瞧着已是见红的二太太又是怒,又是急,她瞪着边上无措的家奴,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和稳婆!送二太太回二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