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忽然推开两边的丫鬟,她不敢看向容沨,内心荒芜地寸草不生已是千疮百孔后,又有人在上面狠狠地扎了一刀,本就满心的愧对到现在她不该如何自处。
她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容涟,眼底的愤恨和痛苦看得容涟头皮一阵发麻。
容涟有些心虚地低垂下头问:“母亲为何这样看我?”
裴氏眼眶忽地就下两行清泪,“母亲”二字此刻落在她耳中却是无比的刺耳:“我要看看我的亲生女儿到底是不是。”
“母亲!”容沨猛地开口打断,她跪在裴氏面前抓住她的双手轻轻摇着头。
裴氏生生扼住了喉咙里剩下的话,她想看看自己疼了多年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她不敢相信自己多年的疼爱最终替别人做了嫁衣。
“母亲疼爱五妹妹,想问五妹妹她这个亲生女儿是不是愿意让你为她绾发,可女儿今日却有私心。”
容沨眼眶含着眼泪,已然分不清真假:“母亲疼爱五妹妹十多年,今日便多疼我一些,不必求着父亲和祖母,替沨儿绾发如何?”
说着容沨转向容侯爷,正正地跪着,两手交叠与面前道:“父亲,祖母。母亲多年病重床榻上,心里愧疚不曾对我和五妹妹多尽一份为人母的责任,今日也是心中害怕有所遗憾,才有情绪不当的地方,还请父亲和祖母宽恕,也请成全孙女,让母亲为女儿亲自绾发。”
裴策心跳稍稍放缓,他真怕姨母不管不顾和容侯爷还有容老夫人他们撕破了脸也要揭穿容涟的身份,一时虽然痛快了,可后患无穷。
容侯爷宠妾无视礼法偷天换日,容老夫人知而不说,容侯府的名声臭了,那姨母的日子和将来要进宫的沨儿又该怎么办!
裴氏微微一怔,张了张嘴,又被容沨拉住:“母亲可愿意答应。”
对于沨儿她从来没有尽到一个作为母亲的责任,责打辱骂,她对自己的孩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无尽的痛苦和悔意如同潮水将自己淹没,最终吐出一个字:“好。”
裴氏此刻恍然已经冷静了下来,跟着容沨一起跪下道:“儿媳恳求母亲。”
到底还是他们容侯府亏欠裴氏和四丫头在先,容老夫人点头道:“四丫头与你都求了,我怎么能不答应。”
裴策假笑道:“沨表妹和涟表妹既然同为双生姊妹,也该同时及笈,姨母与老夫人一同为她们绾发,我瞧着正好。”
裴氏手中拿着梳子顺着容沨的乌黑的长发梳到发尾,几次之后,她又取出匣子里的簪子,克制住话语里的颤音,缓缓道:
“令月吉日。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吉月令辰。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沈少期心底疑惑裴氏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敏锐地觉着其中总有一番别有的深意。
钱如燕酸酸道:“我听闻从前侯爷夫人觉着容四姑娘命理不好克了容五姑娘病弱,便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今日还强撑着病体前来想为容五姑娘绾发,到底还是容四姑娘可怜,还要去求这些东西,侯府夫人对容四姑娘可真是疼爱至极。”
沈少期阴冷道:“姨母对你不也是如此,在元裔君面前诸多恳求你才能以妾室的身份进沈府。”
终是礼成,宾客散尽。
“她不是我的女儿!”
裴氏一把推开容涟靠近过来的手,愤恨地对着容侯爷冷声道。
“她是你和周氏的孩子,你和她早有苟且还将她的孩子换到我的身边,让我对我的沨儿冷待多年,你好狠的心!”
容涟脸色苍白,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今日就被人给戳穿了,可裴氏是怎么知道?!
她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掌心,努力不让自己慌乱。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十多年了,我把她视作一切,可到最后换来的却是为她人做嫁衣!”裴氏激愤的声音刺得她耳朵轰鸣,整个人突然猛地失力伏在容沨的腰间哭道。
“我的沨儿……沨儿……”
裴策更是连连冷笑:“容老夫人可是看轻我裴家家势低下,更是人微言轻才如此欺辱我裴家的出嫁女,当年容侯爷拿的可是圣旨,如今这圣旨可是好好的供奉在裴家祠堂。”
容侯爷一半是恼怒一半则是羞愧,对于裴氏和裴策的指责自己却是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