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逼穆梁心软,重拾往日宠爱,她这是在逼穆云,若是还从前跋扈蠢钝的模样,就只能这样舍弃骄傲给别人踩在脚底。
另一方面,也是企图让穆梁知晓穆云为了能得他的原谅,可以做到如此卑微。
有人糊涂容易遭人挑拨,可却也在关键之时,聪明了一会;可有人自作聪明,却总是在大是大非上烦糊涂,为一时之气。
穆辞微微叹了一口浊气,只见穆怜还在撑着看穆云卑微至尘埃里。
怎么能只让穆云一人受这种苦楚呢?
穆辞出声道:“三姐姐都流血了,四姐姐怎么还不愿意原谅三姐姐。”
穆怜故作害怕瑟缩的神情微微一僵,此刻却是瞧见了穆梁发沉不语的神色。
她心一虚,埋下头道:“云姨娘让三姐姐诚心道歉,可是四娘怕以后三姐姐还会……三姐姐你快些起来吧,四娘受不起。”
穆云一脸沉痛道:“四娘不相信我真心改过,还是四娘觉得这区区几个响头不能化解你心头对我的怨恨?是我从前伤了咱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四娘你说,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弥补于你。”
穆怜没料到穆云会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急忙摆手道:“不不不……四娘不是这个意思,三姐姐切莫误会,你诚心悔改,我又怎么会怀疑你。”
“那就便好。”穆云又忽道,“可方才四娘又怎么一言不发,我还以为四娘不肯原谅我。”
穆怜瞧见穆梁脸色已经发黑,暗藏对她不满的神色,脸色惨白道:“没,没有。”
此刻穆云又转向穆辞,她盯着穆辞:“五娘年纪最小,又自小体弱多病,可我却狠心伤了你,是我有错……”
此刻默默垂泪的云姨娘又是忽然出声:“不过老爷,害五娘受伤之事,也绝不是三娘一人之错,有错当得赔罪,四娘又怎么能置身事外。”
穆梁本是猜忌怀疑云姨娘与穆云的举动是否真的又在蒙骗她,所以穆云在要向穆怜磕头之时,她没有阻止,可眼看事情发生的走向已经超出她的预料,要知穆云小时也是在他膝下乖巧懂事。
云姨娘有错,他何尝也不是没有及时将穆云引回正途。
穆梁道:“你如何又说伤害五娘的事,又与四娘有关?”
云姨娘扫了穆怜一眼。
穆怜心头咯噔一下,背脊一凉。
云姨娘道:“三娘被妾身教坏,事事都要争着好的,也不肯别人抢她喜欢的东西。五娘受伤之前,府上正在做冬衣。偏巧那日四娘一改常态要与三娘抢那匹茜色的缎子,三娘那个气性怎么肯让。事后衣裳才刚做出来,三娘就急着要在给你请安的时候,在四娘面前炫耀。”
字字并无偏颇,道尽事实。
穆梁自是也知晓,在她面前穆怜从不主动与穆云争什么东西,所以他偶有也是怜惜这个女儿,当云姨娘说起穆怜主动与穆云证缎子时,他着实有些惊愕。
要知穆怜长相不如穆云,穿艳色绸缎的衣裙只会显得她更加老沉。所以穆梁在选料子做衣裙时,从来都是捡着清爽的颜色。
正是知道如此,穆梁别有深意的看了穆怜一眼。
云姨娘还在继续说:“恰逢那日,五娘难得精神好,来给老爷请安,却不想无端遭了责罚。老爷可又想过那日四娘与你说过什么?”
……前些日子我去看望五娘…她身子不好,也不喜穿什么新衣裳…可四娘心疼妹妹……便将新作的衣裳依着五娘的身形改了给她…又送了解口的蜜饯……
所有姐妹情深的话在此刻崩塌。
穆梁神色顿时变得严厉。
穆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方才她还在心里耻笑穆云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可现在却是遭了她们的算计,她恨的揪着绢帕。
“三娘气不过去质问五娘为何要算计她,四娘却是一番好心苦苦相劝,却又是字字挑拨三娘的怒火。五娘身子不好,三娘也是知晓,她即便想要出气,可也不敢下此狠手,倒是四娘所言所行,这是要借三娘的手要了五娘的命?”
朱姨娘惊叫大哭:“四娘就算有些小心思,可她怎么敢算计亲姐妹的性命,云姨娘如此偏颇,这是要让四娘与三娘一样得五娘的怨啊!老爷,你可不能听信了云姨娘的胡言。”
屋子内顿时又闹做一团,高氏作壁上观,丝毫没有插手的手意思,此刻她心中还在思虑当初穆梁为何要把穆辞记为嫡出的举动,是为了蒋姨娘?
穆柔却道:“两位姨娘都各执一词,不如让五娘说说当日的情景,毕竟无论三娘、四娘谁到底有错,最终受伤害的是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