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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皆大欢喜（第1页）

茂枝恣肆，山风刺皮。

之所以还没有到“刺骨”的级别，主要是因为大伙儿的皮都挺厚的——包括且不限于脸皮。

不过也有些例外。比如说现在克丘亚面前，那几个正从裹得严严实实的毛巾和毯子里拱出个脑袋的曼提柯小孩儿，其中就有近半是一副面色潮红的样子，大概已经受了风寒。它猜测他们的生活环境和这里完全不同，因此难以适应温差，或者也有可能仅仅是这个临时的宿营地里取暖不足。

清晨的林间浓雾密布，一整夜里无数植物经由蒸腾作用散发出的水气又因为寒冷而凝结，试图通过吸取人们身上热量的方式来重获随风飘散的自由。他们的大酋长没允许点起火堆，所以战士们只能靠着体格硬扛。好在大伙儿基本上都忍受过更为恶劣的条件，还不至于因此而失去战斗力。

克丘亚有些后悔。

它错估了出发位置与森林边缘的距离，以至于此前给艾玛拉做的准备成了无用功，体温降低还是影响了后者的战斗力。它也郁闷于似乎只有自己不知道这事，其他人都准备好了足够数日的干粮。

早知道就该全部问问清楚了。它想。

但这也怨不得它，毕竟哪怕是把在露丝契亚的那些光阴都一并算上，眼下的行动也是克丘亚第一回正式自己组织部队。原本，只有被授予相应职务——具体来说就是晋升到灵蜥首领——之后一只灵蜥才会激活自己基因中对于战略的知识记录，因为在那之前服从命令以及适当的战术调整就足够发挥它们的全部用途。

显然，这儿更不会有一个合格的参谋来给它查漏补缺。

“依娜姆，我们还需要多久？”

左右张望并眼看着其他人都三两口吃掉了自带的那份早餐之后，克丘亚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

“啊？”正在给曼提柯人儿童分发食物的女孩子转过头来：“您指什么？”

“到那个地方去。”

“噢噢。两天？”依娜姆把最后一份干粮随便拍到面前伸出来的某只小手上：“我也不是很确定……我算算。不过顶多就再一个晚上吧，咱们本来赶路应该是要全速前进的，但是这几个小家伙走不快。”

克丘亚想了想，从艾玛拉的肚皮上跳了下来：“我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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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行，林便愈深。

设计出来被用于遮蔽风沙、防范尘暴的厚重斗篷到了雨林中却发挥出了完全相反的效果，把试图剥离热量的寒冷气流阻隔在外，凝结成光滑皮面上的连串水珠。

许是因为逐渐浓厚的昏暗营造出越发压抑的氛围，这些原本在表现上应当大大咧咧又粗俗不堪的奴隶贩子也下意识地沉默着聚拢。他们收起一切多余的做派、只顾着抱团前进之后，竟然走出了几分训练有素的感觉。

只是，这些人始终走在土路不远处的林子里的样子多少有些滑稽，也冲淡了那种印象。

“对哦，我们为什么要一直沿着路走呢？”

“逃亡者最有可能的行为就是沿小路前进，因为他们不仅和我们一样不清楚陌生环境的情况，而且比我们更加缺乏防护与补给。再说了，有路就代表有人，说不准碰见热心肠的家伙，还能求个助什么的……我猜他们会这么想。”

“哈哈。人呐，就是总愿意想点好的。”

大概觉得沉默只能助长继续累积的压力，好些人小声聊了起来。

“那为什么咱们不走到路上去呢？”

“你傻啊，那不是把我们也暴露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