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对曹操抱抱拳:“倒是让武都头见笑了,唉,老夫倒不知道该称你武都头还是武大官人,毕竟都头不算高职,生意上却声势不小,如今山东河北两地,以你武家铜雀商行最吃得开,许多商人都说,铜雀商行幕后大东家,乃是个了不得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需士。”
曹操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宗泽摇了摇头,轻声道:“大丈夫当仁不让,这许多人都夸你,必有一番道理,倒也不必太谦。武都头,今日有缘相见,老夫倒是有件事要请教。”
曹操爽朗道:“通判有话,但说无妨。”
宗泽道:“前几日,青州知府来了封书信,道是要清剿境内山贼,兵力不够实用,借了本州兵马提辖孙立,并一千兵去。你既然是阳谷人士,到此地来,必曾经过青州,却不知那里剿匪情形如何?”
曹操皱起眉毛,探过身子,低声道:“若说此事,武某的确知道一二,听闻青州被二龙山、桃花山两股强贼打破,掳掠府库而去,青州两个武将,一个呼延灼、一个孙立,都被擒去了山上。”
宗泽微微一惊,摇头道:“那呼延灼本事我虽不知,但他既然是呼延家的后人,想来总不至太差。至于孙提辖,老夫再了解不过,就算草寇有千军万马,凭他一条枪、一条鞭,谁能留他?”
曹操叹道:“宗通判或许不知,那二龙山有两个奢遮角色,一个是花和尚鲁智深,此人落草出家之前,乃是小种经略相公帐下的提辖,一身本事经天纬地。只因汴京高太尉的义子对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妻子起了歹心,高太尉便要暗害林冲,鲁智深仗义救下林冲,却也因此恶了高太尉,屡屡使人相害,这和尚只得逃走在江湖上。通判啊,我只可怜这般猛将,本该为国家出力,如今却……唉!”
他说到这里,故意叹息了一会,继续道:“第二个头领,乃是杨家将嫡传后代,杨怀玉之孙,人称‘青面兽’杨志,此人本来是朝廷军将,也是被高俅欺压,方才无奈落草。只这两人,任何一个都有单拿孙立的实力。”
几个兄弟在门外晒太阳,听着屋内谈话,听到这里,周通再也按捺不住,叫道:“除了二龙山两个外,那桃花山俏郎君周通,也堪称是青州一带著名的狠人,几场恶仗都是此人主打,人都称他做‘小霸王’,那双鞭呼延灼,鞭法震古烁今,却也不免栽在此人手中。”
也亏他乖觉,竟然还听懂了曹操弦外之音,话音方落又急忙补充道:“对了,听说此人也曾立志报国,只因奸臣太多,才无奈落草。”
曹操也没料到这厮居然还是把双刃剑,眼角抽了抽,强笑道:“不错。”
宗泽听了,眉头皱纹愈深,痛惜道:“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老夫本道孙提辖剿匪不过手到擒来,谁知贼中竟有这等人物!似那周通这等好汉,不能为国效力,皆是我等官吏之过也!”
曹操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话题拉回正轨,沉声道:“宗通判既然提到青州战事,武某也不妨多说几句,据武某所知,这次打青州,只不过是个开始。”
宗泽一惊,连忙抱拳道:“愿闻其详!”
有分教:允儿妹妹学烹茶,忙去忙来近晚霞。说客口中焦似土,老夫心事乱如麻。
第139章曹瞒定计谋登州
曹操淡淡扫了一眼宗允儿。
这丫头已经打翻三壶水了,虽然没烫着人,可是两次浇灭了碳。
他今日话说得不少,嗓子着实有些冒烟。
当!瓶子又一次翻了。
你就不能自己煮茶待客么?曹操看了一眼宗泽,老头儿眼神期待,正等他解说其中缘故,显然不渴。
罢了。
曹操咽口唾沫,强笑道:“宗通判,你是有阅历的人,实不相瞒,在下虽然是个都头,但是和山东河北不少好汉,都能通些声气。据我所知,这花和尚,其志不小啊!”
宗泽眉头拧成个川字,愁道:“老夫曾在衢州龙游做过一任知县,彼处百姓,多信邪教,两浙谓之牟尼教,淮南谓之二襘子,江东谓之四果,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之明教、揭谛斋之类,虽名号不一,却互有联系,信徒白衣乌帽,所在成社,伪经妖像,至于刻版流布,便是军中、衙门,亦不乏其信徒,便如皮下之疮,虽未发作,其势以成,这花和尚,难道也是此类妖人?”
好眼光!曹操是见识过方腊手下豪杰的,“皮下之疮,其势以成”八个字,论述精准,足以看出宗泽远见卓识。
曹操摇头道:“他虽是和尚,一般喝酒吃肉。倒非邪教徒,只是深感吏治腐败,世道艰难,想取青莱登密四州教百姓有个安居乐业之所。”
话说到此处,那宗允儿竟然奇迹般煮成了茶,正待分别斟入茶碗,劈空一只大手伸来,抓住茶壶,哗啦砸个粉碎,茶水流了一地。
曹操失望长叹,栾廷玉等被响声惊动,齐齐拥到门前来看。
却见宗泽满脸铁青,身躯微颤,显然怒到了极处:“占据四州!亏他敢想!若说他占山为王,还算是世道所逼,其情可悯。可一旦占据州府,养民练兵,岂不是公然造反!他亦食过大宋俸禄,岂能行此无君无父之举!”
宗泽在莱州掖县、胶水县都做过县令,如今又是登州通判,如何不知地理?这块土地,若当真被有心人占了,以沂蒙山为门户,真可谓易守难攻。凭朝廷如今实力,不动边军,万难拿回,就是动了边军,也在两可之间。
而且这块地方,与辽国可不算远,真打急了,逆贼发狠,干脆投了辽国,立刻便是倾天之祸。
宗泽如愤怒的老虎一般,在签押房里打了几个转,停步喝道:“大宋乃我等母国,纵有不好,亦当修之补之,而非砸之毁之!纵有奸臣,大可刺之杀之,又岂能合盘打翻?譬如老夫,宦游数十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八个字,时刻不敢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