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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脊梁（第1页）

是海关牵扯着叶微舟到上海去的，她的人生在海关延伸延展出了如此诸多的故事。故事里有过美好的，也有过悲伤的。

当然，更多的则是失去。

叶微舟用力地咬了一下牙，努力不让自己说的话过于决绝无情：“……忽然跟我说海关做什么？我不在海关做事已经很久了。”

查尔斯却清楚地感觉到，这是叶微舟内心的症结所在。

他见的人、见的事有很多，多半推测得出究竟什么才能够真正地治愈她。她的人生和心灵千疮百孔，像是其他很多人一样。

“我记得你的母亲告诉我，你从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海关，”查尔斯温和地看着她，“我也从小就喜欢。自从我七岁那年抱着面包经过码头，听见千万张轮船的声音，听到波涛汹涌、海浪拍岸的声音，后来我就做过无数个关于海关的梦。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已经无法与海关分离了。”

“或许那仅仅只是外祖父你这样想，海关不是你一个人的海关，不是么？”

“啊，当然了。但那正是工作和人生的意义所在，不是么？”

叶微舟皱起了眉头不吭声。

查尔斯并不追赶得太紧。

他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很轻地拍了两下：“好了，我得去找你的外祖母了。每次这个时候，她都喜欢去邻居家一起喝下午茶——那个邻居是个英国人。她的记性已经很差，不能没有我。”

叶微舟还是没有说话。

查尔斯的确不打算继续多说，拍了两下，说完后便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叶微舟的心情很复杂。

而查尔斯倒像是这次交谈从未发生似的，对此闭口不提不说，反而每次见叶微舟脸色很差，还会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无疑令叶微舟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连着三天，她做了三天关于海关和钟岸的梦。她也记不清楚那些梦究竟是什么内容，但她清楚地记得童年时候站在货运码头时吹在脸上的海风，还有那股清冽的烟草味。

那一天，上海的天气有些闷热。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把钟岸笔挺修长的身影投落在叶微舟的身上。

叶微舟饱受折磨。查尔斯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无法释怀，更无法忘却。就像是心底枯草上落下了一个小火苗，即便不管不顾，甚至尽力无视，小火苗也会点燃枯草，慢慢地绵延起为熊熊烈焰。

因此，第四日的下午，趁着外祖母又出门去邻居家喝下午茶的空隙，叶微舟满脸严肃地拦在了楼梯口：“外祖父。”

查尔斯看向她：“怎么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

查尔斯笑了：“好啊。”

这正是他所耐心等待的结果。

如果硬是要将想法、教训尽数灌输给叶微舟，她有没有心思听下去尚且成问题，何况是内化为她所理解？这是没有用的。

查尔斯所做的，仅仅只是用一番话，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诱因。

二人依旧是并肩在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