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凉介耸了一下肩膀:“我听说了你们过去的事,说实话,我有些嫉妒。”
“真变态。”叶微舟评价。
“变态吗?我觉得还好,”田中凉介笑笑,“因为看见胡笙不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还是蛮畅快的。”
“你杀了他?”叶微舟问。
“算是吧,反正,他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田中凉介说得漫不经心。
吕湘的眼泪忽然开始往下掉,田中凉介看着她,起初还有些局促,后来慢慢地皱着眉头,一手托腮,道:“他本来就因为接触地下组织,早早地被日军盯上了。这件事,你一定知道,毕竟你们也算是……同床共枕了那么一段时日。他死在上海,至少离你近一点。不知道么?他还挺在意你的。”
“……你是个魔鬼。”吕湘哭得双肩都在颤抖。
“他的确是个魔鬼,”叶微舟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肩头,“要不要我抱一抱?”
田中凉介咧嘴笑了:“那么你们先哭泣着、安慰着吧,我还有些事要忙。”
说着,他便站起了身来。
叶微舟抱着吕湘,抬头看了他一眼:“……去杀钟岸?”
田中凉介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几乎满脸都是泪水,这才稳定下来,用力地点了头:“钟太太,你好聪明!”
他又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你的丈夫将会死在今天。”
叶微舟摇摇头:“你自己也说了,我什么手下也没有带上,只带了一个司机。我救不了他,顶多和他一起死在今天。”
“不行,”田中凉介摇头,“你不能死在今天。”
“为什么?”
“因为……”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撑着膝盖半俯下身,看着叶微舟,压低嗓音才说出下半句话,“你是我唯一还活着的朋友了。”
叶微舟听得微微一怔。
田中凉介却已经直起了上身,重新恢复成为那个杀伐果决、不留情面的日军大佐的模样,微笑着说道:“再过一个小时,我会准许你们两个离开竹取鹤,还会留下一辆军用车、四个日本军|人供你们两个差遣。”
“有的时候我很怀疑,你的权限究竟有多大?你似乎一直在做匪夷所思的事。”叶微舟皱起了眉头。
田中凉介却不肯回答这个疑问,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吕湘,道一声“再见”,便转身离开了竹取鹤。
他走后,吕湘尽力停下哭泣,抬头看去:“微舟……我们该怎么做?”
叶微舟笑笑:“按照他说的,等那么一个小时,然后开着那辆军用车,带着那四个日本军|人去救钟岸。”
她甚至还热情邀约:“你要一起去么?”
吕湘听得都呆了:“微舟,你……”
此时,竹取鹤的侍者端着已经做好的味增汤与乌冬面上来摆放在桌面上,她正好有些感觉饿了,也便动身吃了一口。
“他已经疯了,”叶微舟搅拌着乌冬面,“你没感觉出来么?田中凉介现在是半个疯子,谁也拉不回他。”
“所以……我们可以相信他吗?”
“疯子追求的极致乐趣,不在于暗杀之类,那是他们所不屑的做法。”
“但他刚才说钟先生会死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