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内的事,不论如何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妥善处理。”叶微舟道。
何况,关员同事所在意的是叶微舟不肯挣脱规矩束缚,不肯给国内公司企业留情面这一点。即便是叶慎举出手,也不过是强行压制下他们的情绪,并未做到根本上的改变。叶微舟也不可能为了泄愤采取暴力措施。
而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电话那端的叶慎举又笑道:“不如按照海关传统那般,让我找几个打手,围住那些欺负你的,狠狠揍一顿。”
叶微舟也笑了:“什么时候海关倒是有了这个传统?”
“没有么?”
“自然没有!文明社会哪有用暴力解决争端的。”
“也许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叶慎举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叶微舟没听出不对劲,哼了一声:“不过是二叔你一直做着那样的事,所以,以为我们海关也是如此。”
“兴许是如此。”叶慎举并不再多说。
“对了,”叶微舟终于想起了最为要紧的事,“二叔,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吗?若是可以联系得上,也便能将他们找回钟家来了。”
叶慎举逗她:“你若是肯叫我一声好二叔,亲爱的好二叔,我便告诉你。”
默了片刻,叶慎举正兴致满满地等待。听筒内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他竖起耳朵,听到自彼端传来的声音:“好二叔,亲爱的好二叔。”
嗓音低沉悦耳,可那压根不是叶微舟,而是另外一个人——是个男人。
并且,这么一句话,被他说得像是小孩子读千字文,干巴巴的,什么感情也没有。
叶慎举听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兴致也都散了个干干净净:“……钟岸,你有什么毛病?”
踩着点回来的钟岸没理会他,只将电话听筒还给了叶微舟。自家夫人没有被占走便宜,他的心情不错,凑在她的脸上亲一口,这才动手将外套脱下。
叶微舟又道:“现在已喊过了。二叔,你该说他们在什么地方了。”
“舟舟,刚才不算。”
“那我便不问你了,”叶微舟道,“我问问祖父。”
叶效宗远远没有叶慎举这么变|态,非得要肉麻一顿才肯坦白。而即便叶效宗不知道,他便会去问叶慎举。面对父亲,借给叶慎举一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让叶效宗先说“好儿子,亲爱的好儿子”才肯开口。
听叶微舟这么一说,叶慎举到底是没了底气,老老实实道:“他们在赵家。”
叶微舟与钟岸都听到了,也皆是一怔:“赵家?”
——
大伯、大伯母夫妇与钟煜飞的确都在赵家。
那天逃出医院,夫妇二人在钟家公馆门外踌躇了良久,也发生了争吵。后来,还是大伯硬是将大伯母给拖走的。
他死要面子,不肯再见到钟煜飞烦恼到抽大把的烟却也不肯看他们的样子。
也是在这时候,夫妇二人很凄凉地发现,他们分明是上海人,却怎么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走上宽敞的大街。现在的他们很害怕被人认出来。
夫妇二人在阴暗小巷内蜷缩着过了一夜,第二日饿得不行,大伯身体最差,甚至瘫坐在地上,怎么也起不了身。大伯母铤而走险,瞄准了一个拎着袋大肉包子打眼前走过的男人,猛地扑了上去。
她没能抢走包子,却也没像预料中那般被男人拖住揍一顿泄愤。
那男人拉住她的手,看了她有一会儿,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问:“这位婶婶,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