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汝楫感觉天要塌了。
写账册,可不是为了清楚钱财去向,而是为了制衡那些大官。只要你们收了钱,得了好处,那就得多加照拂。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得拖着我的尸体和绳子一起死了。不想同归于尽,就不能让自己出事。
现在好了,账册不见了!
不说今晚上这笔钱支出的账没办法记在小本本里,自己还可能被人记在小本本里。最令时汝楫感觉到不安的是,账册是谁拿走的,又是什么时候被人拿走的!
时汝楫平日里控制县衙很严,不允许任何人不经请示便知县宅,哪怕是说话送礼,也只能在二堂。县丞、主簿等人是不可能进去的,他们跟在身边多年,干不出这种事。
那会是谁?
时汝楫一点点回忆,最近县衙里来过哪些人,谁进入过知县宅。
想起来了。
吴康来过,周渊也来过,再前面一些,唐贤、张九经也来过。
唐贤、张九经不可能,他们那时候忙着处理唐琥鸡飞蛋打的事,哪里有心思下手。
周渊也没这个机会,他是带军士来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去城外睡觉了。
吴康吴同知吗?
时汝楫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个家伙当时被张培盯得死死的,抽点空闲跑出来都不容易。后来海寇事了,吴康就没住在县衙里,更没机会动手。
还能有谁?
时汝楫愁眉苦脸,突然想到什么,猛地起身,椅子更是被带倒在地。
“张培!”
时汝楫内心惶恐不已。
进入县衙里的,唯一一个可能针对自己的人,那就是顾正臣身边的张培!张培看似一直盯着吴康,但他不是没有机会!
吴康深夜离开,与周渊商议好海寇祸乱泉州府的对策,第二天顾正臣便离开了晋江城跑到惠安,仔细想想,这根本就不是顾正臣担忧惠安百姓而离开的,很可能是得到了消息之后,他才匆匆跑到惠安,然后才有了顾正臣进入周渊的临时营地,逼迫周渊收手。
而第二次吴康离开时,正是县衙灌醉张培的时候!时汝楫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正在二堂与人商议对策,晚上并没有回卧房,而当自己回到房间时,已近天亮,妻子醒来还揉了揉脖子,说什么落枕了。
现在想来,一定是张培来过这里,打晕了自己老婆,找到了暗格并拿走了账册!
时汝楫手微微颤抖。
若账册当真落入张培手里,就等同于落在了顾正臣手里,那因账册而死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还有一个疑点,时汝楫想不明白,若当真是张培拿走了账册,为何顾正臣没有拿出来?他在下狱唐贤等人之前,完全可以拿出这账册当做证据,但他没有这样做。
府衙内始终没有传出账册的事,顾正臣也没进一步的动作,似乎账册并不一定在他手中。
时汝楫脸色苍白。
不管是谁拿走了账册,一旦账册出现,自己将没什么好下场。
这种事又不能说,若是自己跑去告诉秦信、吴康,自己把他们收了多少钱记在了小本本里,现在小本本不见了,他们估计会当场砸死自己……
时汝楫思虑再三,决定再捞一笔弥补下送礼的损失,顺便写了一封信给市舶司那里,联络联络下感情。
泉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