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就像纠缠在一起的线团,史书上的文字便是裸露出来的一个个线头。
人们无法得知从哪一个入手可以解开这一团乱麻,也不知哪一个会将它们彻底缠死在一起。
有些烦躁的郭嘉对此实在是没什么耐性了,他转身就去找了郑玄,希望郑玄能提供一些帮助。
郑玄在听完郭嘉的诉求后为郭嘉推荐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蔡邕,而蔡邕则告诉了郭嘉一个恐怖的真相。
“伯喈先生,小子想问一下,您知道阳球吗?阳球何德何能可以通过诘问逼死段颎?”
行过礼后,郭嘉收敛了自己那有些玩世不恭的脾气,坐姿端正表现得十分得体,并且开门见山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然而蔡邕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盯着郭嘉看了许久才轻声问道:“谁让你来问我关于阳球之事的?”
“康成公。”
“康成啊……那你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事关主公。”郭嘉脸色变得严肃,“可能有贼人想要对主公图谋不轨。”
“这样啊……”蔡邕叹息一声,沉声说道,“你可知我和那阳球是仇人?”
“怎么可能?他不是党人吗?”
“党人?哈哈哈哈……”蔡邕放声大笑,“他可不是党人,他是宦官的走狗!”
“什么!”
“小子,你如果想了解阳球就不得不先了解另外三个人。前司徒刘合,中常侍程璜,以及我本人。刘合不是党人,程璜是宦官,而我则是党人。现在你明白了吧?”蔡邕的回答很是模糊。
但郭嘉的眼神中却透露着震撼,口中喃喃:“皇权,宦官,党人……”
“聪明,但是不对。”蔡邕显然不想指导郭嘉,将话题又引到了阳球身上,“阳球是个酷吏,为人心胸狭隘。他与我叔父有隙,刘合与我又不睦。他们两人构陷我们叔侄,是蔡家家破人亡。不过幕后黑手具体是谁很难说,因为刘合与阳球不仅是旧故的关系,他们同样都是程璜的女婿。”
蔡邕的话犹如一道霹雳在郭嘉耳边响起,让他顿时豁然开朗。
这里面和皇权没有任何关系,皇权一直都掌握在刘宏手里,较量的双方只有党人和宦官。
刘合与阳球一直都是宦官一党的,直到老一代宦官逐渐衰老,新一代还没有掌握权力,两人担心会被清算,便投向了党人,想要彻底干掉宦官。
蔡家只是一个牺牲品,两人想要加入党人就必须构陷一个有足够影响力的党人。只有这样王甫才会亲自动手,他们才能拿到宦官的把柄。
可笑吧,想要加入就得先破坏,当真十分滑稽。
然而郭嘉已经没心情细想里面的龌龊了,他想明白关结后脱口而出:“可这和段颎有什么关系?阳球凭什么敢杀段颎?”
“是啊,和段颎又有什么关系呢?”蔡邕莞尔一笑说道,“在段颎的问题上党人和宦官都犯了同一个,他们都想拉拢段颎,可殊不知段颎是无法被拉拢的,段颎本身就是一股新的势力。”
“那阳球还敢杀?”
“因为段颎必须死。其一,段颎杀了太多党人,党人已经无法接纳他了。其二,阳球需要名望,仅仅杀了王甫是不够的。王甫是个宦官,但宦官不止有王甫。你可知阳球是怎么死的?就在他杀了王甫的同年,张让便和曹节将他和刘合一并铲除了。”
“可是段颎为什么要投靠宦官?”
“不知道。”蔡邕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不过他还是给出了一些提示,“还是那句话,段颎本身就是一股势力,他投靠宦官,一定是有把柄在他们手上。”
“把柄……”
这回轮到郭嘉茫然了,他实在是不清楚什么样的把柄才能控制像段颎那样的杀神。郭嘉现在无法向王弋解释自己查到的东西,如果不能和中毒的骑军联系起来,一切都毫无意义。
可是他上午去军营的时候为数不多还活着的骑军依旧出于昏迷状态,根本无法解答他的问题。
事实上郭嘉永远无法从骑军中问出线索了,下午的时候徐荣已经派人向王弋汇报过,那一曲骑军已经全都死了,哪怕医圣亲临也没能拯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