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前,我都不曾离开过家乡的那座小镇。和野蔷薇一样,是个实打实的乡下人。
“爸爸妈妈在镇上街道的拐角处开了一家酒馆……”
“其实不应该叫酒馆的。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只有我父亲一个人下厨做菜端给顾客吃。但是因为妈妈调制饮料和酒品的手艺太好……客人们都很喜欢,久而久之,就变成餐厅和酒肆的结合体了。”
说到这里,我还轻扬了下嘴角,带着一点好笑地说:“搞的他有点郁闷来着,说他做的菜也好好吃啊,为什么大家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还去苦练了一年厨艺来着。”
“手艺变好了吗?”他问道。
“完全没有。”我摇摇头,“变得更烂了。不过我和妈妈都很喜欢吃,所以也无所谓啦。”
毕竟他擅长的是很辣的菜,比如辣子鸡,辣椒炒肉或者是剁椒鱼头之类的,对饮食普遍比较清淡的人来说,就比较难接受了。
“然后?”
“然后……”我刚想说下去,就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白皙的皮肤上有带着冰霜般的寒气蔓延,在他银色的睫毛上凝出剔透的晶状物。
“很冷么?”
我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到他身上,用力地把他抱紧。
“要喘不过气来了啦。”他睁开眼睛,轻声地说,“又不是会活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激动地说,“如果这是最后一次了呢……”
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掉落。
“哎呀……”他伸出手擦擦我的脸,居然还有心情开我的玩笑,“你该不会真的是水做的吧?”
“老是这么哭,万一把眼珠子哭出来怎么办?”
一下子就变得好惊悚。
我噎了下,没好气地说:“那也不用你管啦,操那种心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他说,“真的很不希望有人在我面前哭啊。”
“那伊地知被你欺负的时候,你怎么都不知道收敛一点?”
这回轮到他被噎着了,小声嘟囔地抱怨说:“和伊地知又有什么关系啦……”
“我是在说你啊。”
因为可怜的伊地知每次被你欺压的时候,表情都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好啦。”他恢复了一点力气,像是要把刚刚那个话题摇出去似的晃晃脑袋,“你继续讲啦……”
“……”
我顿了顿,接着他的话继续说:“每次请求我母亲调制难度较高的酒时,大家总是会带一束鲜花插在店门口,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我们那家店的标志物……”
“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再继续说话。
因为五条悟躺在我的怀里,停止了呼吸。
眼罩被拿下来之后,他漂亮的整张脸全部都露出来。
这家伙说的没错,他的眼睛的确比我大,鼻子比我高挺,嘴巴也比我大一点,是很好看的人。
我静静地坐着端详了他一会儿,伸手,几乎没有施加任何力道地将他轻轻放下,然后开口把发生的故事讲完。
“……后来,我的母亲病逝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渺无音讯,生死不定。”
“我搬去和叔叔婶婶住了一段时间,还有夏目和他的猫作伴。”
中间的那几年时间里,我一度以为命运还是在眷顾着我的。只是后来又会感觉到害怕和恐惧,总觉得有奇怪的爪子伸过来,将一切都从我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