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柠檬仿佛品种有问题,又酸又苦,喝一口,舌尖到舌根都在发涩,温淮安放下柠檬水,“外面风大,等十分钟后验票再上船,你再出去。”
以眠蹙眉望他。“我外面穿了冲锋衣,抗风。从餐厅走过去,十分钟时间正好登船。”
视线相撞,温淮安无动于衷。“坐下。”
这一声又沉又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这种强势在国内那四年日日都有。
来冰岛后,他改换态度,以眠如何发疯,叱骂,挑衅他,他气也好,恼也罢,命令式的威吓口吻再没出现过。
以眠脸色僵硬,拉开椅子坐下。
她原本肤色就白,分不清是店里灯光灼亮,还是她被吓住,眼下脸色白上加白,完全没有鲜活的气息了。
温淮安不由心软了,伸出手臂,在桌面与她十指相扣。“乖一点,风浪大,待在室内安全的地方。”
隐有暗示性的意味。
以眠心跳加速,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餐桌上方悬吊的灯光灼白,光线照进他眼底,浅浅的暗影,似是酝酿了一汪风浪,脸上却无喜无怒,凝视她,却又透过她。
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一言不发,格外耐人寻味。
以眠垂下眼。
上次老鬼也是在餐厅洗手间,与她接头,事后证明,根本没有瞒过温淮安。
有了前科,这次温淮安没道理不防备,可老鬼还是出现了,她借口去洗手间,温淮安不仅不阻拦,更不跟随。
像是故意放她去接头见面。
以眠心里乱糟糟,隐有灵光,却太匪夷所思,不该确认。
………………………
温淮安抬腕看表,起身拉起她,“到时间了,待会船出海,颠簸不稳,人也多,不要乱跑。”
以眠不吭声,脚下随着他出门。
从餐厅出来,紧接着凭票上船。
以眠看见,那伙儿雇佣兵已经先于他们登船,三三两两立在甲板上,好似普通游客。
她被温淮安带到船舱里,双排座椅,她靠窗坐在里面,温淮安在外。
他翘起一条腿,坐姿不端正,也不慵懒,随意却有仪态,左臂搭在以眠椅背,虚虚拥着她。
彼时,船还未启航,陆陆续续有游客进入船舱,路过他们时,情不自禁向投来注视的一瞥。
女人总是期望偏爱,特别是这种气场威势,却禁欲冷漠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所顾忌地偏爱,霸道宣示占有。浸润在骨子里的矛盾,反差越大,越迷人。
以眠被目光集聚得不自在,扭头看窗外。
她坐在船的左侧,望不见正面甲板,不清楚那些雇佣兵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更不清楚温父的人有没有上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将要开船时。
外面甲板陡然混乱,肢体撕打声,碰撞声,游客尖叫声,一瞬集中爆发。
以眠条件反射看温淮安。
男人深沉至极,平静得似乎一潭死水,目视门口,“你待在这儿,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