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娘娘放心,郡主已在青宁城内买下几座宅院以供侍卫们安置,就不劳烦侧妃娘娘操心了。”
昊轩这话说完,倒是让靖王微微睁开了眼睛,不过随即便又阖上了。而冯侧妃的笑容再一次僵在了脸上,还未等缓过来,便听灼华接着说道:
“谢侧妃娘娘关怀,慈爱相留,太安本不应推辞。只是虽是舅舅家,可毕竟也……”灼华忍不住面上一红,“……要有所顾虑。太安已买下了城东的清风别院暂住,且已派人收拾妥当了,侧妃娘娘倒是不必太过费心。”
随后她转头冲身后的飘雪颔首一笑,听雪立时躬身捧上礼单。
“太安来得匆忙,草草备了些薄礼,还望舅舅不要嫌弃。”
说罢,那个叫秋蝉的丫鬟便忙又过来,双手接过礼单,躬身捧到靖王和冯侧妃面前。靖王未动,仍闭目不语。冯侧妃伸手接过礼单翻了翻,忍不住说道:“郡主好大的手笔。”
语气中便多了几分酸溜溜,却不知她说的是这礼单,还是说灼华高价买得的那几座宅子。
尤其是那座清风别院,虽是别院却甚有规模,前后四进,里外整齐,又请了名师大家指点,无一处不幽静雅致,后宅的花园更是堪称点睛之笔,别有新巧精妙之处。
此处原是一外地大商客建的私宅,用以来青宁行商时落脚所用。后来那商客突发疾病驾鹤西去,其子尚幼支撑不起家业,此宅又暂时无用,故此才想要出兑他人折些现银。
冯侧妃之前倒是十分中意,本想用嫁妆银子置成私产,将来也好留给昊麟。只是价格太高,一时钱不凑手。如此犹豫几日,又派人与主家杀了几回价,不成想最后被告知此宅已卖,原来竟是被太安郡主买了去。
毕竟只是一座宅院,冯侧妃倒不至于过分纠结失了身份,只酸溜溜说了一句后便立时吩咐下人给众人看座上茶。随后拿起帕子掩口笑道:
“世子与二爷回来的倒巧,眼瞅着九月初三便是王爷的四十整寿,正想着大办一场,一家子也好团圆热闹些,可巧你兄弟二人就赶回来了。
“如今这寿宴之事自然免不了还要劳烦你们帮着操持,也顺带着教教你们这弟弟,让他学个眉高眼低的才是。”
话音刚落,一旁的秦昊麟便忍不住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冯侧妃依然笑语嫣然,全当没听见。
昊宇、昊轩兄弟二人听得此话不敢怠慢,连忙离座拱手齐声道:“父王寿诞,不敢疏怠,自应尽心竭力,以尽孝心。”
随后二人归座,秦昊宇紧接着又道:“父王寿诞,我与轩弟自然是牢牢记着,路上紧赶慢赶不敢耽搁半日。”说罢转眼笑看昊轩,似在寻求他的认同,“轩弟?”
昊轩垂眸一笑:“兄长说得不错。”心中却知,这大概是在向众人暗示自己孝心疏怠,晩了他两日才回青宁。
“世子与二爷的孝心自是赤诚。”冯侧妃端起几上的茶碗用盖子慢悠悠地撇了撇浮起的茶叶,“只是这两日妾身心中总存着个疑影儿,一直想寻世子问问。却因世子初归百事皆忙,竟没能得空。今日大家都在,也是个机会,不妨就当唠唠家常。世子出京可否禀过皇上太后?世子回归青宁可有圣旨?”
“这……”秦昊宇一顿,心道今日恐不能善了。头上便不觉慢慢见了汗珠。
原本他计划着一回青宁便立时扑到父王脚下痛哭这十年为质的不易,再细细诉说自己如何因思父思家一心尽孝而私逃出京。当然有些事自是不能提的。
最后恳求靖王念其孝心向朝廷上折一封,道其思子忧甚,故特召昊轩回西北以尽天伦。如此他便是为尽孝道迫不得已,而非私自离京抗旨不尊。
可没成想,自回到青宁,却只于当日草草请安,且那时人多嘴杂人,父王不多时便称乏打发众人回去。这两日父子二人再未相见,更别提那诉说离思和请折辩解。今日算来竟是回西北后见得父王的第二面。
冯侧妃此时突然发问,秦昊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若说禀过皇上太后请得出京圣旨,那圣旨如今又在何处?
“世子出京时并未禀告皇上太后,自然也便未能请下圣旨。”
谁也没想到,此时太安郡主会突然接话,且说得十分直白。在坐众人皆惊讶不已,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尤其秦昊宇,猛然瞪大双眼转过头看她。
端坐高位的靖王似乎是睡着了,只闭目不语,八风不动。
“哦?”冯侧妃笑了起来,露出些小小的得意和嚣张,“如此说来,世子竟是私逃回京?”
便说既已结仇,如何还能结盟?秦昊宇心中懊恼。自己本不应该轻信这太安郡主,又或者刚刚不过是自己妄加揣测,他二人根本就没有示好之意?
正当秦昊宇犹疑不定,冯侧妃兴灾乐祸,堂上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却忽又听灼华继续说道:
“侧妃娘娘如此说话却是有些不妥。虽世子回西北无旨,却不能用‘私逃’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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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从小生于京城,太后娘娘是嫡亲的皇伯母,皇上是同宗的手足兄弟。当年留于京中,不过是因为山高水远,世子年龄尚小,先帝太后及睿懿太皇太后舍不得其受周车劳顿之苦,这才将世子留于身边教养。
“如今世子已经长成,自是应该回来西北尽孝。更何况舅舅此次乃是四十整寿,世子无论如何也应赶回来承欢膝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