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梒病重惊醒满头大汗,动作幅度太大扯痛了伤口。她痛呼出声,守着打盹的茯苓仓惶醒来,见她睁眼,喜极而泣。
而姜梒则一时间辨不清梦境和现实,僵着脸许久。
她一连三日夜夜噩梦不断,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
茯苓安置她躺好,又替她掖好被角这才端着药碗出去,吱呀关门声后,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姜梒盯着帐顶,感受着自己轻慢的呼吸,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梦里被褚丞吊死在祠堂时的场景。
她被从嫁衣上撕下来的裙摆布条吊在横梁上,喉咙瞬间被攥紧,脸涨成了暗红色,不断挣扎的双手上青筋暴起,一下一下地撕扯着脖子上的束缚,直到奋力蹬踩的双腿渐渐停下,她再无任何知觉。
嫁衣选的上好的料子,结实耐用,如果姜梒愿意,倘若百年后入归墟都坏不了。
姜梒觉得讽刺,兀然坐起,几步走到衣柜前从里面翻出一镶嵌精美宝石的盒子,扯出里面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嫁衣,抄起一旁的剪刀就将裙摆劈成两半。
手里握着那红艳的布条,她站在圆绣櫈上心事重重的将布条一头穿过横梁,熟练的打结后将头往里放。
正当她要踢翻脚下凳子时,推门而入的茯苓被眼前景象吓破了胆,惊叫一声冲过来被门槛绊倒在地。
而她身后跟着的是老夫人一行人。
人群中,姜梒第一眼就看到了褚丞,一时慌乱硬是踩翻了凳子,将自己吊了起来。
老夫人惊慌失措,忙拉褚丞去救人。
一阵兵荒马乱,姜梒终于能再次畅快呼吸,可她对褚丞的触碰却有些排斥。
褚丞看着她满是不悦,对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行为异常反感。
国公夫人去皇后处求情,时而温声抽泣念叨念叨这些年的不易,时而眼含热泪感恩圣上对她孤儿寡母的照拂,一通下来,饶是皇后都有些动摇,不过是一桩婚事,成全了又如何!
情绪上头,皇后干脆利落的赐了婚,全然忘了圣上交代的要晾一晾褚家。
要说圣上和皇后不愧是夫妻齐心,与此同时,圣上还允了三皇子和苏家姑娘的婚事。
消息一道传来时,二人如晴天霹雳,褚丞和苏牡清泪眼涟涟的望着对方久久不肯离去。
圣旨下来时,姜梒还正躲在屋里,恍恍惚惚的由茯苓喂药。
听了旨意还懵了良久,茯苓只当她是幸福突然而至,高兴坏了。
可姜梒却一遍遍回想着梦里的情景,浑身生出冷汗来。
夜晚,姜梒打发茯苓去睡,一个人躲在夜色里良久,而趁着夜色悄然而至的不速之客正背靠在她窗外听着她唉声叹气。
“心想事成为何还忧心忡忡?”
魏策轻飘飘的嗓音传来,吓得姜梒一哆嗦,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将军大半夜不睡觉来我屋外替我看门吗?”姜梒讽刺他。
魏策不觉被她讽刺成狗而生气,只是双手环胸,抱着宝剑轻吟:“仓元六年,十一月二十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国公府寻姜梒。姜梒亦未寝……”
姜梒暗自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道:“姜梒乃闺阁女子早已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