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初秋天气变幻莫测,待大雨将至时,气压降低,动物躁动,总会让人胸口阵阵憋闷,忧虑又不安。
香江的半山别墅中,安音璇是被窗外枝头的鸟儿叫醒的,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表,才六点。洗漱之后,他换上休闲装去了后花园。
昨日的绣球花染上了滴滴露水,天色还未大亮,这个季节的香江已经凉爽了起来。
“起那么早,昨晚睡得还好吗?”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安音璇回头向上指指,说道:“睡得很舒服,早上我听见它在唱歌。”
温蕴仪顺着看上去,那鸟儿又是一通乱叫,她说道:“这是Stefani。”
“她有名字?”
“还有一只,叫Jones。他们每天出没的时间不同,Stefani是早上,Jones是中午,好几年了,所以我给他们取了名字。”
安音璇好奇地问道:“怎么分辨?羽毛颜色不同?”
温蕴仪指指耳朵,说道:“长得一样,叫声不同。”
两人干完活已经八点了,回到餐厅,帮佣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温蕴仪洗了手落座,说道:“早晨要吃得像皇帝,一天才有力气。”
安音璇点点头。
钢琴师上午到了,温蕴仪先听安音璇唱,纠正了一下发音,练习了许久。在这期间温蕴仪始终耐心地指导他,不厌其烦地告诉他换气的点在哪里,让他想起了沈美茗。
他太幸运了,遇上的老师都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他,让他仍然能够去学习,这很珍贵,而且可遇不可求。
休息的时间,温蕴仪会跟他聊聊天,尤其是聊段殇。
“他其实也不会说粤语,你看过他来香江的录影应该知道,在演唱会上现学现卖了几个词,嘞猴,挪宗已内。所以那时候很多香江歌手都看不上他,这首歌是在演唱会上首发的,一唱出来整个粤语歌坛就轰动了,大家没想到他这么会唱,情绪的拿捏和意境都恰到好处,简直像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安音璇感叹道:“这就是天赋吧。”
“是的,他很特别。”温蕴仪紧接着又道:“你也是。”
“您过奖了。”
“你跟他有一种跨越时空的缘分,你出道的第一张专辑用的便是他的曲子,而你们之间甚至都没有见过面,这太神奇了。”
“我们之间的桥梁是陈郡山老师。”
温蕴仪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关切地问道:“他还好吗?我前些天看到他遇袭的新闻了。”
“已经出院了,你们认识?”
“那就好。”温蕴仪捂着嘴笑道:“他曾经想让我唱他的歌,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
“那首歌是跟乔诗屿合作,唱母子,我这么不服老,怎么可能答应。”
安音璇依稀记得这件事,当时媒体还大肆炒作了一番老牌香江女歌手拒唱的桥段。
他问道:“那陈郡山知道……”
“他知道我拒绝他的理由,其实我们私下关系很好的,他受伤了我很难过,他对于歌坛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温蕴仪眼神非常惋惜,“到了我这个岁数,会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被误解、被诟病都微不足道,唯有平安健康最紧要。”
安音璇也有感而发道:“我一度非常痛恨我的工作、我的歌迷,我甚至无法唱歌,我总在想一个人的成名到底有没有意义,到底值不值得。很多人哼唱我的歌,喜欢我在舞台上的样子,我也因此受人关注,收入不菲。但想起我失去的那些,总会……特别难受。”
“其实我们心中都活着一个段殇,他之所以经久不衰,是因为他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他激情、短暂,他有着勇气和自由,是我们向往却又不敢去追求的目标。”温蕴仪抚上了安音璇的手背,她戴着很多枚戒指,有的像是订婚戒,也许是为了纪念人生的几段经历,她说道:
“人生会遇到许多举棋不定、进退两难的情况,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又做出了后悔的决定,这再正常不过,最重要的是内心自由。你是个好孩子,还年轻还有很多选择,这就是你的宝藏。”
谈过之后,安音璇好像一下子就开窍了,进步飞快,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得到了温蕴仪的肯定。
临行那天,汪汪把安音璇的行李拿上车,又给二人照了一张合影留作纪念,便招呼道:“安老师,车停在门口了,咱们走吧。”
“你先去,我有话跟温老师说。”汪汪被他支开了。
只有两人站在门口,他说道:“您说再也不会讲大话了,可您却还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温蕴仪等他继续说下去:“后花园那棵树上,一直就只有Stefani,我没有听到其他鸟叫的声音。我想您是知道的,所以在绣球花下立了一个无名的小木牌,那是Jo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