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吾又想接着问上去,桓难就有些喘不上气来地说:“我好像一直在做梦,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那我不是害了她吗?”
令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着实觉得这里太热了,把他拉到树下,又郑重其事地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但他仍然是一直重复着“我不知道”。
他终于学疯了?
令吾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实很想撇下桓难,因为这件事本身和他就没关系啊,可好像确实是因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导致了因果一个礼拜没有去上学,也许其实和他也没有太大关系吧,但他心里总是硌得慌。
他转头,桓难就站在那里,仰着头,令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正好就是因果卧室的窗户。桓难睁着那双红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死盯在那儿。
“你干嘛不直接上去?”
桓难没转过视线来。
“……我怕。”
“怕什么?”
“我怕她跳下来。”
令吾上去就抓着他的衣领觉得不可理喻地嚷:“那你更要上去了啊!”
桓难推开他,那一眨不眨的眼睛终于落在了他身上。
“我不敢。”
“你不就是怕被你妈骂吗?你看你那怂样!那我去!”
令吾叫嚷着从阴凉处跑进阳光底下又跑进楼道里,桓难没阻止他,只是放了一会儿空,蝉声一下叫得很响,他方才回神把视线又挪了上去。
本应该看到的是盖着纱窗的窗口,却忽地被拉开,他忽地紧缩双目,上前了一步,那拉开纱窗的人看到他后只过了几秒就迅速又拉上了纱窗,连着整个窗户玻璃都拉了过去。
他居然下意识地伸手,妄想能接住她。
可是有一个能预知她跳楼的人就站在她的落点似乎是一件更为恐怖的事。
因果靠着墙直接滑了下来,两根吊带也跟着一起滑了下来,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手指扒拉着吊带往上提。
为什么阿难会在那里,他可以是刚好下楼走到那里,也可以已经走出去或者还没走到那里,但绝不该是正正好好地看向她的窗户。
她把脑袋也埋进了膝盖里。
本来想哭,但是却发出了笑嘻嘻的声音,她用手把自己的嘴角往下拽,但还是一个劲地笑。
原本她还有死的选择,但桓难在那里,她连死都选择不了了。
卫生巾垫在她的内裤里,混着闷热与潮湿,血因她蜷缩的动作而往后淌,终于滴在了内裤上。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令吾的声音响得明显。
因果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因为无论是桓难要堵住她死的去路,还是令吾要吊着她一口气,本质都没有什么区别。
谁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