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帐内带许呈卿至此的陈最便退了出去。
许呈卿向坐在木榻上的沈戮躬身行礼,沈戮示意一旁空座,他落座之后,率先与沈戮说明了徐州近来状况:“殿下,关于崔大人逃窜的路径,末将已经派人搜寻了一番,大概掌握了线索,也派人将他们不动声色地困在了安城,但他们是不清楚的,待末将带着殿下前去安城后,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闻这些,沈戮的神情中显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夸赞了许呈卿的能力,又传了士兵为其上茶。
许呈卿其实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但不知怎地,一见了沈戮,他总是觉得头皮发麻,就好像对面做了个杀人鬼一般,让他全身寒毛直竖。
这会儿来了茶,许呈卿赶忙接过在手,余光偷瞄沈戮,他只将茶碗放在桌案,手里拿着的也不知是诗本还是卷宗,从他进来时就一直见他在看。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太子不近女色,整日沉迷朝野。
许呈卿细细打量起沈戮来,二十有四的年岁,身材高大,姿容是俊秀的,肩臂也极为宽阔,只是双颊略瘦,眼神冷厉,自是显得神色阴鸷。不过,他那一身价值连城的铠甲倒是衬得他气魄堂堂。
虽说这杀伐极重的太子至今也未曾诞下个一男半女,可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不止是宫中、朝里,连坊间都时常谈论他为手下侍郎的夫人寻仇一事。
听说,那夫人是刑部侍郎的家眷,死的时候还怀着五个月大的孩儿。
这都过去三年之久了,沈戮竟还没放弃寻仇,毕竟他一直在追杀的崔大人自打魏大人死后,就继任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姓崔的狡兔三窟,家宅不止安置在了安城。”沈戮在这时开口,语气中渗透出一股令人畏惧的威慑力,“我因你是安城本地人出身才交付你做了此差,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
许呈卿立即道:“殿下放心,末将的人手一直死盯着崔大人,连他在勾栏里的妓子都被末将的部下掌控。”
沈戮点头之际,眯了眯眼,“切莫打草惊蛇。”
“末将行事谨慎,定不会出现差池。”
沈戮终于放下了手中卷宗,他正眼看向许呈卿,问了句:“许将军连夜赶来,必定饿着肚子吧?”
许呈卿也不敢回应似的,沈戮已经唤来陈最,为许呈卿准备了吃食,与自己的那份一并端进帐中。
想来沈戮好酒,许呈卿也是个有量的,这会儿共饮了几杯,沈戮就要士兵把压在车上的叛臣女眷带进来,要她们唱曲助兴。
谁知那些个女眷饿了许多天,没有精气神不说,开口的调子也很是难听,沈戮眉头一皱,让人直接在帐内就抹了脖子。
许呈卿心生怜悯,见那些女眷战战兢兢、哭哭啼啼的实在可怜,就想着让她们吟诗来哄沈戮开心,总比唱曲简单。
还别说,大家闺秀还是擅长作诗的,几首下来,也令沈戮的眉头舒展不少。
待到酒过三巡,沈戮目光落在许呈卿身上,让他也作一首诗。
许呈卿心中庆幸,好在他未雨绸缪,请萧老弟为自己写了首诗,这会儿赶忙从衣襟里掏出来展开,读诗道:“舒卷江山万里图,烟波浩荡叠峦嶂,四海惊涛拍岸诀,醉卧孤岭兰江阙。”
最后一字落下,沈戮意犹未尽地打量着许呈卿,忽而拍手赞道:“好诗,好诗!真没想到许将军是如此诗情画意之人,不仅武艺了得,才情也不输文臣半分。”
许呈卿厚脸皮地合拳道:“让殿下见笑了。”
沈戮颇有兴致地问道:“这诗中的孤岭与兰江可有暗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