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杯中雪沫点点浮起,不远处的琴台上也传来了袅袅琴音。
谢樽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神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来客。
席上其实少有什么声名显赫之辈,多是些世家出身、还未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的年轻公子。
毕竟以怀王的脸面权势,这等集会也不会有什么德高望重的前辈前来。
其实就连谢淳,也多是看在与怀王私交甚笃的份上上,才会从不缺席他筹办的集会。
左不过仍是那点原因。
怀王母亲出身低微,生下他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甚至在宫中连位份都没有。没有母族支持,本人也不受重视,即使及冠后封了王也没有封地,不掌实权,只能在这长安城中碌碌余生。
不过在谢樽看来,像这般身边少有纷争,或许也不算件坏事。
当谢樽的目光无意间转到了陆景凌身上时,却发现对方衣襟微敞,一派风流之姿,正执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谢樽手下动作一顿,悄悄收回了目光。
若他记忆没有出现问题的话,他跟这位怀王殿下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吧,所以……对方没事为何要盯着他看?
百思不得其解,谢樽又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次,陆景凌已然执杯与身旁的人交谈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谢樽这边。
“……”谢樽打量着他,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漫上心头。
等到集会结束回到府中,洗漱一番后谢樽就将沈庆庭的蜀中志交给了谢淳。
至于之后的事,那便不需要他去操心了,若谢淳看得上这篇文章,自然有的是办法联系上沈庆庭。
第二天清早,天色尚是一片清透的雾蓝色时,谢樽院中就传来了一阵枪棍挥舞的破空声。
当年大虞开国时,赵家玄焰铁骑一杆银枪横扫千军,守国门,灭七国,为陆氏皇族打下了半壁江山。
谢樽跟着赵泽风习武,学的自然也是枪法。
不过银枪暴戾,容易伤人,平日里若只是在院中练习,谢樽和赵泽风使用的便都是长棍。
棍乃百兵之长,又与枪有诸多相似,赵泽风用起来也颇为顺手。
院中的打斗声并未持续多久,赵泽风枪法娴熟,又在四十招之内把谢樽给打趴下了。
谢樽仰面躺在在地上气喘吁吁,腰背附近的衣服湿了大片,不过躺了没一会他便又翻身爬了起来,眼中火光烈烈:“再来。”
“行。”赵泽风也并未拒绝,
而这一次,仅仅不到二十招谢樽手中的长棍就被挑落,然后自己也被赵泽风掀翻在地。
赵泽风切磋可是从不留手,只是不会往要害处打而已,其他地方手上有几分力便下几分力。
此时谢樽便感觉自己身上的几处伤口火辣辣地疼,那种痛感蔓延全身,就连指甲盖都像被火灼烧着一般。
“喂,还来吗?”赵泽风抱着手站在旁边俯视着谢樽,眉眼间尽是得意。
谢樽没回他,只是勾起唇角轻笑一声,然后迅速往旁边一滚,将长棍捡了回来。
而在赵泽风愣住的一瞬中,几粒黑褐色的弹丸从谢樽袖中飞出,直直射向赵泽风。
两人距离太近,赵泽风纵然反应迅速,却也只堪堪躲过其中三颗,仍有两颗打到了他的肩上,碎出一片黑雾。
“好家伙你居然偷袭!还下毒!”赵泽风退开数丈,使劲呸着嘴里的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