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太太刚才那句话,不仅承认了他们宴客是为了礼金,还将他的名声清白都搭进去了。
无论有没有官职,他是军中之人,都受朝廷制约,景老太太如此说,让人听着便觉得他不懂规矩,立了军功便骄傲自大,忘了出身行伍该坚守的纪律。
“景府此次宴客并未考虑许多,实则是我从军许久归家,家中高兴才失了分寸,还请二位大人能酌情处理。”景老太太在前头闯祸,景承衍便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
张远闻言道:“既然景将军也知失了分寸,那当下,是否愿意按照朝廷规章办事?”
“自然!”景承衍二话不说立刻点头,“今日的礼金,都请二位大人收走,一一清点,我景府绝不干涉二位大人查办此事。”
这些礼金大多来自京都富户,何况还有鹿娇娇的由头,查到最后最严重的结果便也是降了他的官阶,从最低的从九品开始做起,不至于要了他的前途。
至于对景家的打击,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裴忠命手下入府,清点礼金带走。
沉默了许久的宋诗婉这时候才淡淡开口:“裴大人留步,那单子上,还少了一千两。”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景老太太一下就反应过来,看她的眼神似乎要生生剜下她的肉来。
“宋姑娘何意?”张远和裴忠上次来时便见过宋诗婉,知她与景府的关系,此时开口,定然不会是为景府开脱。
“二位大人进门前,我刚送了一千两礼金,应是还未来得及上账面。”她说完,看了一眼景老太太,目光落在她手上。
那二人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银票。
张远和裴忠没说话,光是眼神便充斥压迫感。
景老太太握着银票的手用力到皮肉紧绷,她悔不当初。
早知道收到银票时就该赶紧藏起来,如今这明晃晃地放在他们面前,就是想狡辩也狡辩不得。
“这……这是我家的钱啊,我未来儿媳送我们的礼,也要收回吗?”
“可我记得,我送礼时说得清清楚楚,是为了恭贺景将军凯旋呢。”宋诗婉指尖点了点茶盏盖,陈述事实。
这个账景府赖不掉,周围都是客人,且如今又眼睁睁看着兵部和吏部一起查账,无人敢为他们做伪证。
裴忠一个眼神,手下人便上前道:“老夫人,还请配合。”
眼见着银票被收走,景老太太一张老脸苍白得可怕,眼角忽然流出泪来,从皱纹里划过,最后落尽嘴里。
自讨苦吃。
张远见该缴的都缴了,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之事我会如实上报朝廷,还请诸位引以为戒!”
最后一句话说完,大家面色都十分难看。
原本只是来凑个热闹,结果碰上这桩烂事。
没能借助景家巴结上宋诗婉就算了,连礼金都打了水漂,直接充公进了国库!
这一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众人只剩悔恨。
“诸位,今日之事实在抱歉,这宴席,就当是给诸位赔罪了。”
等二部的人都走了,景承衍才艰难地找回场子。
可当下还有谁愿意买景府的账。
“赔罪!?这席可是我们真金白银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