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琰不在大名府这些日子,每天都有人来杨家。
“那几个开石炭场的老爷过来问过,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再就是三河村那边,还有谢家陶窑的工匠。”
“三河村倒是好说,知晓你回来了,那边也就安心了,”张氏说着顿了顿,“谢家陶窑的雇工和工匠要怎么安排,还需要你出面。”
谢玉琰离开大名府时很匆忙,有些事没有交待,或者说没到该处置这些的时候。
谢玉琰点点头:“明日一早让谢家陶窑的工匠来永安坊。”
张氏见到那些工匠和雇工的时候,委实吓了一跳,因为人数委实不少,当时谢玉琰说,这些人手她都能用得上,她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自己亲眼所见,才知晓谢玉琰的厉害。
当时承诺接手这些人,谢玉琰没有半点的迟疑。若是压在她头上,只怕她要忧愁的睡不着觉。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张氏道,“若是不舒坦,就再歇几日。”
谢玉琰面容舒展,她指了指肋下和脚:“这两处稍重些,不过也好了许多。”
张氏登时紧张起来:“怎么伤的?现在还疼吧?走了这么长的路,会不会牵扯到伤口?快脱鞋看一看……要么叫个郎中过来……”
眼看着张氏就要忙碌,谢玉琰开口阻止:“娘不用担心,我在冠县的时候,郎中就来过了,要如何处置,我带回的医婆都知晓。”
张氏仍旧不放心:“那就让她先看看,早知道不急着让你回来,再养一养就好了。”
“若是严重,我就留在冠县了。”
说话的功夫,于妈妈就将婆子带进内室,两人一同脱下谢玉琰的鞋袜,露出了包裹好的布巾。
见到没有渗血,婆子道:“看着无碍,等晚些时候再换药就好。”
张氏点了点头,看谢玉琰的脚被妥善处置的模样,可见这医婆是个有本事的。可她哪里能想到,这是出自王郎中之手?
王晏在这桩事上,比批公文还要仔细。短短几日,他的手法就愈发娴熟,她估计鲜有人能出其左右。
谢玉琰还曾与他笑谈:“下次再受伤,就要去请王郎中了。”
接着她就感觉到脚上一暖,仿佛被人轻轻握了一下。
王晏抬起头:“那娘子还是不要来寻我的好。”
其实直到现在谢玉琰也没弄清楚,那感觉到底是真的,还是错觉?王晏不动声色,看不出半点端倪,而那又发生的太快,她来不及去确认。
几日的换药,她已经习惯了他的触碰,难免反应有些迟钝。
她也知晓王晏是有意为之。
自从她带着摩尼教的人去营救王晏,他们之间的相处就与从前不一样了。不是因为她救了他性命。而是两人都在自己设下的边界上,主动踏出了一步。
他在危急关头,送她离开。而她冒着危险再度回来。
以他们的性情,这两件事不该发生。
王晏不能放走一个处处有疑点,不能完全看透之人。
她,谢玉琰也不该将自己陷入险境。
有些事不必戳破,彼此之间就已经心知肚明。
就像寒冷的冬日,那温暖的朝阳只将光芒落在你的肩膀上,想不动心,着实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