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了爹,为了我,已经付出了足够大的代价,爹自以为是的复仇没能带给她任何告慰,反而将自己推得渐行渐远,娘依旧是那个无名无份,孤独死去的女子。
娘离开的那一日,是我心头永远的痛和遗憾,不能忘记,无法抹平。
所以我可以忍下各样指责非议、流言误解,却绝不能容忍有人在我面前亵渎娘,一个字都不可以。
但我到底还是放过了那个贵嫔,如果我当时没有转身去发难,她大
概会死得悄无声息,像金陵那个所谓正义的盟主一般。
不管是我,还是景熠,总会有一个人去动这个手。
现在人尽皆知我与有孕齐贵嫔的起了冲突,后宫轰动,前朝的消息也少不了,那么她再有任何三长两短,我便逃不了干系,这也就逼得我和景熠必须就此作罢。
淡淡一笑,我道:“既然你需要这样一个孩子,我自不会坏你的事。”
他手臂僵了僵,突然揽我入怀:“我现在需要的是你,旁的,不重要。”
心里到底是一暖,看着外头夜色渐浓,我把头靠在他肩上,好一会儿才道:“不去看看么?好像动静挺大的。”
“去了才是不得安宁,不必理会,”他的话里不见什么情绪,没有厌烦也没有迟疑,只淡道,“这宫里实在是安逸得太久,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冷上两天,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听了忍不住轻叹:“要不说呢,最是无情帝王心。”
“情这个字在帝王这里太过奢侈,要用情——”他抱紧我,“一个就够了。”
“景熠。”许久,我低声叫他。
“嗯。”
“我还是皇后么?”
他一愣,很快道:“当然。”
“那么……如果你不方便留下来,我也可以到乾阳宫去。”
水陌说,之前五日里面有两日,景熠从我这里离开后都召了后宫至乾阳宫侍寝,极低位份的才人答应之流,只侍寝不伴驾,翌日全无封赏,一并下赐避孕药汁,
丝丝表达着帝王的无意,这后宫,景熠无意便没人在意,如果不是水陌格外替我留了心,根本无声无息。
宫里规矩,皇后和四妃宫中可留宿帝王,算是名正言顺的一妻四妾,主子乐意的时候,贵嫔主位以上亦可,名却已然不正,且不得伴驾天明,再往下的,则必须在接到传召后按着时辰前去乾阳宫,入夜去,夜半归,名曰侍寝,去留均有专人一一记录在案,有孕也才会被承认。
现在四妃的位置全空着,我作为那唯一的名正言顺,若以皇后的身份如低等妃嫔一般被召去乾阳宫侍寝,传出去——
大概十分精彩。
景熠的身子登时一顿,有些急的吸了气,却是迟了一下才出声:“言言,不是那样的。”
也许我该问,那是怎样的,但我没有。
我只是依旧轻靠在他怀里,用手挽着他的腰,没有开口,甚至没有仰起头去看他,同样是沉默,他的汹涌,我的平静。
仿佛在等他说,仿佛他说也可以,不说也可以。
许久,还是我轻声道:“这座后宫,多少女子等着你,你能日日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无上荣耀了吧。”
“可是,我毕竟不是她们,我还是忍不住会奢望。”
垂下眼睛,我将他抱得紧了一下,然后松开手站起来:“景熠,既然不要我,为什么带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