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想训斥老妻怎么教出这种胆大包天不顾家族的女儿,可虞夫人还在山上呢,叫他心里一股火没地发。
不过虞尚书到底是能坐到尚书位置的人,连忙把儿媳叫了过来,把此事简略一说,便道:“还要请儿媳入宫一趟,到贵妃娘娘那边打探消息,为父我也进宫去陛下那边谢罪。”
此事非同小可,季晴自然应下,匆匆赶来的虞藏听到这一句,立马不赞同道:“阿晴她身子前日里刚瞧过太医,现在哪里好走动?”
虞尚书尚且还未开口,季晴一个冷眼就扫了过去,“我身子无碍。”
虞藏却执意拦着她,“怎么会无碍?孩子……你要卧床休息呀!”
提到这个,季晴的心跳又慢了半拍,正想着如何开口时,一旁的虞尚书终于忍不住的了,大声斥骂道:
“若不是你,你媳妇现在身子好的很,若你有用些,也不至于连和老夫入宫面圣的资格也没有!你媳妇手里有着贵妃给的令牌,她可入宫为虞家求情,你呢?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三姐在宫中犯了可以诛九族的大罪,你还在这阻拦,你是想虞家一起死吗?给老夫滚!”
父亲的斥骂,妻子的冷眼,虞藏脊背慢慢地弯了下来,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感觉到他对于虞家可有可无,连新妻都比他有用,他好像真的错了……
看着虞藏终于愿意让开道路,季晴一眼都没留给她,回房换衣裳入宫见贵妃。
虞尚书也是如此,换上官袍,持笏入宫。
*
虞亦禾料到虞家会有人来,却没想到是季晴,连忙让清霜去接她进来,又备好热汤等待。
瞧着还赖在软榻上的帝王,虞亦禾推了推她,“您可是要避一避?”
卫景珩略思忖了一息唤了李福海进来,“你去瞧一瞧,虞尚书是不是跪在了紫宸宫,若是在,就叫他来灵和殿跪着。”
大总管道了一句“是”迅即弯腰出去了,虞亦禾这才反应过来,既然季晴大年初一都能进宫,那父亲肯定也是跑不了的。
虞亦禾没有再说话,起身叫扶娥替她穿上常服外袍,略整了整发髻,插了几支金簪,便出去见客了,她叫人把季晴带去侧殿,以防两拨人撞上。
卫景珩则是又躺了一会儿才懒懒散散地起身,慢悠悠地在内侍的服侍下穿衣。
另一边虞尚书也正被大总管领着往灵和殿这边来,一路上虞尚书都觉得很是难言,等到了灵和殿前,大总管指着一个蒲团道:“陛下命您跪在这里。”
他一抬头,灵和殿三个大字的牌匾瞬间印入他的眼帘,描金画彩,好不威严。
他在太和殿跪过,在紫宸殿跪过,跪过陛下,也跪过贵妃,可是如今跪在贵妃的宫殿前却叫虞尚书有着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撩起官袍跪下的那一刻,深深明白了陛下的用意,陛下在告诫他,自己与贵妃先是君臣,才是父女。
自己凡事要以贵妃为重。
外头天寒地冻,卫景珩也不可能叫虞尚书跪的太久,约莫半刻钟,他便叫李福海唤虞尚书进来。
虞尚书犹豫了几息跟着大总管踏入了贵妃的寝殿,甫一踏入宫殿,地龙的热气便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女儿的宫殿,虽然目不斜视,可心底却暗自吃惊。
只是不等他消化完这些,大总管便在一个类似于书房的门前停了下来,伸手往里。
“虞尚书,请。”
虞尚书顿时把旁的抛在脑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踏入殿内,刚进去只看到了帝王的身影立在书桌后,他便径直行大礼跪了下去,叩头不起。
“微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