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中恼怒,暗暗攥紧了手中的银杯。
“为高丽长治久安之计,孤打算奏请皇爷爷分封。宫里那些小皇叔们,也到了就藩的年纪,与其花费巨大,让他们为内藩,不如为国家屏障,成为四叔等人这样的塞王。”
就听朱允熥继续说道,“平壤千年古城,树州乃高丽第一大港,封在这也穷不了。不但是这些小皇叔,各成年藩王家的皇孙,过几年也都长大了。按大明的礼法,又要分城分地,大明土地就那么多,藩王多给一些,百姓就少一些。”
“若是都封在国内,子子孙孙无穷尽,大明岂不是封无可封?好男儿志在四方,朱家子为塞王,上马治军下马治民,此地才能长治久安,早日与大明归为一统!”
事关皇家藩王分封之事,众人不敢言语。而且心里还有些奇怪,此等事皇太孙怎么当着他们的面说了出来。天下是他朱家的,想怎么封是他们朱家的事,为何要让这些臣子知道。
可是朱棣心中却透明雪亮!
好一招推恩令,这不就是汉武帝削藩的手段吗?防止各地藩王做大,把藩王的子孙分封到高丽各地。而平壤数州等军事重地,则是封给他朱允熥一块长大的小皇子们,届时这些分封的王爷,就是瓮中之鳖。
“不要相差了!”朱允熥话有所指,“此时分封远比朝廷选派官吏到此地治民更好。”说着,微微叹息一声,“再者,这边天高皇帝远,总比在中原做藩王要快活。亲王只有一个世子,其他儿子,不过养猪一样养猪,谈什么人生乐趣?分封此地,不但能亲掌权柄,还能减少朝廷负担,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众臣更加的默不作声,这种事,他们更不愿意也不能插嘴。
良久之后,朱棣缓缓开口,“殿下的心,臣明白。按理说分封给皇子皇孙,确有好处。可是高丽和中原不同,高丽千百年来,游离中华之外,世家大族根深蒂固,即便是分封了,也是面和心不和。。。。。。。。。。。。”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傅让轻轻从外面进来,跪地说道,“殿下,高丽降臣,崔民哲闹着要见您!”
平壤那个献计的户曹参军,朱允熥对这人倒是有几分印象。
朱棣恼怒道,“一介卑微小吏,不知天高地厚,拉下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帮孤做主?”朱允熥眼神一冷,朱棣赶紧闭嘴,“带上来!”
不过心中又马上生出些愤怒,“老子怕他干什么?什么时候,他能这么跟老子说话了?”
稍后片刻,崔民哲进来,大礼参拜,张口就是,“殿下欲高丽为中华之土否?”
高丽亡了。
胜利者,有权利剥夺并且享受失败者的一切。
整个汉城,都成了明军的盛宴,欢乐场。他们在城中,酣畅淋漓的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军队不需要仁义,他们需要激励,需要赏赐,更需要发泄。
人类社会是残酷的,尤其是这个时代。一个国家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别国人的血泪。
高丽的府库打开,里面的金银粮布用来犒赏三军。而高丽王宫中的东西,则是用来赏赐远征的诸将。
李成桂往日上朝的大殿,变成明军将领放浪形骸的场所。不敢哭泣的高丽王女们,犹如卑贱的歌女一样,轻歌曼舞笑脸相迎。
那些投降的高丽大臣们,则是惶恐的跪在宫门外,等着新主人决定他们的命运。
这样的场合,朱允熥没有惨叫。而是在华丽李成桂的书房中,悄悄的和几个人说着话。
燕王朱棣,颍国公傅友德,蓝玉等人,恭敬的坐在朱允熥面前,微微俯首倾听。
“高丽灭了,现在说说以后的事!”朱允熥转动着手里的银杯,里面的美酒微微荡漾,开口说道,“诸位以为,高丽日后该当如何?”
“殿下,高丽小国身处苦寒之地,大明中枢鞭长莫及。臣以为,不如另立新王!”傅友德沉思下,缓缓说道,“既然我大明打的是征讨高丽逆臣的旗号,不若在前朝王族后裔中,选一个心像大明之人,为高丽的新王。如此以来,不但高丽上下感恩戴德,大明也能得一心悦诚服之邦!”
蓝玉也开口道,“臣附议,殿下,高丽苦寒之地,若是大明占了,每年还要倒贴粮食,得不偿失!干脆,选个王出来,让他每年进贡就是了!”
“一派胡言!”朱允熥还没开口,朱棣咬牙怒道,“大明将士打下来的土地,岂能拱手相让。若再选出个什么高丽王来,对得起战死的将士吗?国家耗费百万之数,劳师远征,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若就这么把高丽给了别人,百年之后,子孙要骂我们是糊涂蛋!”
朱棣说话之时,怒发冲冠,声若猛虎。
“燕王!”蓝玉眼神冰冷,“皇太孙驾前,你敢如此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