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郊外,荡空山。这里距离洛阳城五十里,丛林密布,荆棘丛生,人迹罕至,只有鸟儿虫儿的鸣叫能够时刻提醒着,这里还是人世。空山绝谷,端的是个避世隐修的好去处。丛林掩映下,半山腰一块凸出山峰的陡峭岩石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盘膝而坐。他双目紧闭,俊美无双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印式。良洛来此已经十天了。经过向乔大成打听,他才知道这里空气清新,灵气浓郁,是个适宜修炼、躲避清净的绝佳之地。于是良洛带好足够干粮和水,备足了绳索勾抓,经历万难终于攀上了荡空山半山腰的一座悬崖,并选定这块视野极为开阔的巨石作为修炼地点。良洛越修炼越有信心,开始时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因为这荡空山中的灵气竟比洛阳城中还好浓郁,这无形中就加速了他修炼的进程。要知道,功力的提升无非是从天地中吸取灵气精华的过程,天地中灵气越浓厚,当然吸取的质量、数量都大为提高。在这十天里,良洛已经连续三次感受过从巅峰到低谷的动荡。正如司空断所说,将本身真气功力散掉就成后,剩下的精纯功力会以倍计的速度将天地中的灵气精华融合。也就是说,虽然自行散功后实力大大受损,但由于散掉的都是驳杂不纯的部分,剩下的反而都是精纯无比的真气。再次修炼会散功前的实力,反而容易的不像话。就拿良洛本人来说,来到荡空山后的第三天,他就一口气修炼到了低阶剑士,中间竟未经受任何瓶颈阶段的痛苦。这让他不禁惊喜莫名。总体来说,修炼“破”这一功法,也就是在修炼之初,第一次散功时需要经历精神上的折磨。毕竟每个武者的功力都不是凭空得来的,而是经过前苦万难好不容易才修炼而来。让一个武者为了那很可能只是一个画饼的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散掉自己实实在在具有的九成功力,这需要多么大的魄力才能做到。即使是最低阶的武者都知道,级别越高的功法修炼起来入门越难,特别是这“破”还是以散功为入门条件。万一散功之后自己入不了门、一无所成呢?不要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类的漂亮话,就是恢复现在的成就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完成的。这倒还是其次,自己可以就当做是一次伟大的尝试,为了更宏伟的前程嘛!这个险可以冒!但最要命的是,哪个行走于江湖的武者没有几个仇家?功力即使不能提升,维持现状的情况下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可一旦自己功力散掉后,实力就下降不止一两阶那么简单,甚至直降一级都有可能。到那个时候,如果修炼“破”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快速提升实力,自己的小命还能受自己掌控?什么“我的小命我做主”,只能成为令人笑掉大牙的屁话!所以在良洛自己并没经历太多犹豫的事情,如果放在其他武者身上,散掉功力修炼“破”绝对是个非常艰难的抉择。何况,散功还是个循环的过程。基于自己修炼的快速,良洛不禁对于“破”的级别期待起来。虽然司空断并未告诉他“破”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功法,但他隐隐觉得,“破”绝非中下阶地级功法那么简单,甚至很可能是上阶地级功法。至于传说中的天级功法,良洛是想都不敢想的。“呦!”仰天发出一声悠长深远的长啸,良洛从巨石上站了起来。山风将他的长衫、头发吹起,在白云、青山、幽谷之间,他就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般,双目空灵,表情古井不波。马上就要进行第四次散功了,他需要好好的准备一下。因为就在刚才,他已经成功冲到了高阶剑士的巅峰,遇到了“期盼”已久的瓶颈。而遇到瓶颈,正是修炼功法“破”再次散功的前兆。散功,正是为了突破。这不禁令良洛感慨无限的想到了一句很有哲理的古语:“怎知后退其实正是前进?”良洛似乎已经看到半个月后自己成功晋级大剑客的景象。没有人干扰下的清修,果然效果良多。真的没有人干扰?当然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那么一伙胆大妄为之人。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胆大,当实力处于绝对劣势时,他们绝不会做出愚蠢的行动。但如果能得到的好处远远大于承受的风险,只要有一丝成功的可能,他们甚至敢亵渎神灵。他们没有信仰,或者可以说,他们唯一的信仰就是钱。钱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神灵!为了钱,欺师灭祖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如果有足够的师、祖让他们欺、让他们灭,他们只会高兴的对钱烧香。法?在这个世界中根本没有法这种东西!有的只是拳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法!所以这个世界的法是多元的。每个圈子都有它独特的法,当这个圈子的老大变换时,法也就变了。没人会心甘情愿接受别人的法,每个人都更愿意欣赏自己创造的一切。所以时机一到,变法维新之类的运动就产生了。不是他们觉得变法会给中土万民带来福祉,只是因为他们觉得如果仅是刻板的接受前人制定的规则,那样太乏味,太不能树立自己的权威。还是那句话,我的中土我做主!当然,对于以胡万为首的这一小撮地道的臭流氓来说,他们的信条是:别人的钱袋我做主。他们是虎牢城内人见人怕的地痞流氓,他们又是虎牢城内居于最底层的可怜虫。然而这次他们有了更大的用武之地,他们梦寐以求的到洛阳发展的时机终于成熟了。在某个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胡万正带领着自己手下那帮臭流氓围攻一个较弱的小姑娘,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可当他回头时却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他继续吆五喝六的招呼“兄弟们再加把劲儿嘿!”。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大怒之下的他急速转身,这次终于看清了来人———一个全身裹在黑斗篷中的神秘人。看清了不是因为他的眼力突然变好了,而是因为神秘人的一对招子发出了骇人的精光,在黑的夜中尤其扎眼。接下里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况,又是到自己梦寐以求的洛阳。这下好!连路费都省哩。不是胡万多么高尚,他不是没想过受人钱财、将人踢开(臭流氓就是臭流氓!),而是那神秘人来头太大———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于是胡万率领着麾下全部几十号弟兄连夜上路了,他期盼着自己能够一战成名,从而在洛阳立足。他是臭流氓但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洛阳城内派系林立、帮派比之虎牢多了不知多少,要想在洛阳打出自己的流氓旗号,首先得有靠山,目前来看勉强算有,如果自己兄弟们加把劲儿打好这一仗,说不定就真的有了。胡万似乎看到了自己在洛阳城的流氓群中一呼百应的盛况。“嘿嘿!臭流氓们,渣滓们,大家冲啊!敢问钱在何方?”胡万阴阳怪气的大声吆喝道。“钱在前方!”一众臭流氓脸红脖子粗、神情振奋的山呼道。“乌拉!”胡万满意的再次振臂大呼,这是他跟某个北疆人学的,觉得特黑血于是就一直作为激励流氓气的口号。“乌拉!”众流氓终于被胡万煽呼的粗气直喘、青筋绽出了。“老大,您看前面是什么情况?”一个小流氓猥琐的蹭到胡万身边,指着前面巷子到。他们连夜赶路,终于在洛阳城门开放的第一时间进入,混惯了虎牢城,他们还是有点不习惯洛阳城的宽街、高楼,所以当他们来到城东预定地址的窄街小巷时,顿时有了回归故里之感。然而还没等胡万内定将来就将此处作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时,他发现目的地的巷子里竟挤满了跟自己一样的流氓。那不是裴三嘛!狗日的不在虎牢好好呆着,咋也学咱来洛阳了?胡万惊疑不定的想道。正当胡万愣神的时候,前面的那个小流氓蹭了过来。“滚蛋!你老大我要是知道还在这愣神干嘛?去!把裴三给我叫来,你老大我要亲自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胡万一巴掌扇在小流氓的头上命令道。小流氓悻悻道:“嘿!嘿嘿!老大,那裴三怎么说也是个老大,怎会听小的摆布?”“嘿!我说你这小混蛋脑袋痒痒了是不?”胡万作势又要打,手却被另一只白皙如娘儿的手给拉住了。“呵呵,我裴三不是过来了?你老胡还是省省力气吧,一会儿有你发飙的机会!”一个穿着样貌怎么看都不像流氓的青年人似笑非笑的对胡万道。“这小子的身法啥时候变得这么快了?!”胡万看着自己被攥的严严实实的右手,脸色阴晴不定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