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朗在天黑前离开了,郁金端着饭菜进来,见夏和鸢在不断地扇风好褪去脸上的红晕。
“小姐……”郁金有些犹豫,不知自己的话是否僭越了,“小姐您和李郎君,是怎样的关系?”
夏和鸢猛一愣住,“什么意思?”
郁金抿着嘴,点起了桌上的蜡烛,连这些蜡烛都是李卿朗拿来的呢,不然凭一个娘子,顶多用用油灯。
“李郎君对您多番照顾,又行径随意,婢子看小姐对他也不排斥,但您怎么说也是宫人,这样与一个男子……”
这样与一个男子亲密无间,秽乱宫闱,为人诟病。
夏和鸢明白她的意思,心下也思衬起来。这李卿朗于她是有恩的,断不能赶人,但郁金的话确实提醒她了,如今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到底算什么呢。
“郁金,你的话我记着,下次他来……我就说清楚吧。”
打心底里,她是没兴致谈恋爱的,如今有尊严地活下去才是她的首要目标,而自己这颗才被伤过的心,还没力气去为另一个人而悸动……
接下来的两天里,李卿朗都没有出现,夏和鸢很快编好了舞,与两位娘子排练起来。
“夏姐姐,这舞……还真的不抬头啊。”
对于夏和鸢的编舞,两个娘子不大满意,就算是御前献舞,不抬头又怎么能吸引圣上呢。
夏和鸢也知晓她们的心思,柔声安慰道“好歹,你们的身段还是能让圣上看到的,可若太招摇,在赵宝林底下,你能出头?”
尽管不甘心,但事实确实如此,谁愿意被底下人抢了风头?赵宝林本就不是豁达之人,能让步至此已是给面子了。
两个娘子只好跟着夏和鸢练起来,好在动作不难,教上大半天便能熟记。
赵宝林那边却不大顺利,又将夏和鸢叫了过去,“这女则虽好,可词句并不适合谱成曲,你看看我写的这些,帮着改改?”
你怎么不让我帮着在御前唱去呢。
心里虽腹诽,面上却不见什么,一切都是为了晋升,且忍忍吧。
接了填词的活儿,夏和鸢又忙了起来,她又没读过女则,不仅要熟悉内容,还要想办法把大篇的文字压缩成歌词。
好在习惯了处理公务的人还能应付不了一个歌词?趁着夜里来灵感,她通宵便填好了词,白日里浅睡了片刻又往碧熙院跑去。
对于她的作品,赵宝林简直合不拢嘴,从手上卸下一个金戒指送她做谢礼,也算是厚道了。
太后寿辰将至,阖宫上下都忙作一团,由夏和鸢组建的三娘子歌舞团也排练地有模有样,难得薛宝林还特地关心了几句。
可就在寿宴的前一日,夏和鸢受伤了。
两位娘子站在床前,长吁短叹地仿佛夏和鸢快不行了一般,夏和鸢有些汗颜,“不过是老伤复发而已,不打紧的。”
她的左脚踝,之前被陆冬歌故意踩伤,虽是休养一段时间不影响走路,但今日在过假山时被人撞了一下,从三四格阶梯上摔了下来,伤过的脚踝再次扭着。
可夏和鸢不想放弃,其一是因为御前献舞机会难得,其二,她不肯向陆冬歌示弱。可两位娘子却为难了,绞着手帕欲言又止。
“夏姐姐,虽然我这话难听,但是……万一因为夏姐姐的失仪,我们都被连累……”
另一个娘子顶了她一下,毕竟她们能有机会献舞是夏和鸢的功劳,如今她受伤就不想让她露面,有过河拆桥之嫌。
夏和鸢也理解她们的心情,左右权衡之后只好让她们先回去,“若我明日还是没办法站起来……绝不会拖累你们的。”
两个娘子离开后,郁金端着冷水进来,浸了冷毛巾搭在夏和鸢的脚踝上,“小姐,身子要紧,还是算了吧。”
夏和鸢没回话,李卿朗倒是久违地出现了,见到她的脚踝神情有些莫测,“真不小心。”
原想着他下次出现就把话说明白,眼下被献舞的事一搅和,夏和鸢也忘了这茬,习惯性地接了他的话头,“有些人有些事,防不胜防,我能怎么办。”
李卿朗垂眸静立了片刻,将她的小腿置在自己的膝上,轻轻揉了起来,“明日便是太后寿辰,你怕是没法献舞了。以后还是有机会的,不急着这一次。”
夏和鸢低着头没有回话,因为疼痛有些躲闪他的动作,“不过一个太后寿辰,陆冬歌都出手了,哪来的日后。”意思,已不言而喻。
李卿朗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说了句“对不起。”
夏和鸢不理解,他却不再解释什么,“你这脚若逞强下地,日后必毁,皇帝不会喜欢一个跛脚的妃子的。”
没想到一个扭伤居然这么严重,夏和鸢的心里一沉,知道自己是没法上台了,心下一团乱麻,两人皆沉默不言。
第二日,夏和鸢没有去献舞,寿辰办得很成功,虽然赵宝林和两个娘子都没有被皇帝挑中,但连带着夏和鸢,大家都晋了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