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若再不知悔改,我张某人认得你,手中这柄刀却不认得!”
“来!不来是畜生!”
张寒枫眼中冷芒一闪,战刀下压,身后锦衣武士们异口同声地爆发一吼:“杀!”
林家剑士队长同一时刻举剑发令:“杀——”
双方短兵相接,刹时间只见刀光闪耀,剑影奔腾,杀气冲霄,交接处即刻迸溅出大片艳红。
一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到脚下,双目圆睁好像仍未死绝,秋玲一见之下花容失色,腿脚一软差点瘫倒。
苏芸清赶紧扶了她一把,顺便飞起一脚把那颗人头踢走,柔声安慰道:“没事,你就当它是个球。”
秋玲低头看见苏芸清靴子边的血迹,两股还是不由自主地打颤。
苏芸清想了想,突然抓起江晨的手臂,在双方疑惑的注视下,拽着他右手重重地捏住了秋玲的手掌。
“!”秋玲下意识地尖叫,但嘴还没来记得张开就被苏芸清捂住了。
苏芸清甩开江晨的手腕,见秋玲已经醒悟过来,便挪开手掌,又开始细心地为秋玲整理礼服。
江晨瞪了苏芸清一眼,见她视若无睹,又将注意力转回前方。
战况胶着,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张寒枫冷漠地俯视战场,任由前方杀得血流成河,他却按刀不动,仿佛在等待着机会。
一个个精锐武士从他身边冲过去,奔赴到前方血肉喷洒的战场,在那堵无法攻破的高墙下撞得头破血流、脑肝涂地,高呼着呐喊着咆哮着哀嚎着倒下,融为那道凄艳战线的一部位,而后来者踏着袍泽们的尸骨,一寸寸向前推进。
江晨仔细观察着战局。
以他的眼光来判断,戍卫司的锦衣武士们固然勇猛精悍,但毕竟人手不足,照这种情况下去,约莫等他们一百来人全部死尽的时候,才堪堪能推进到他们眼中的“林家小姐”面前。而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能够匹敌武圣人仙的绝世剑客,就算他们还剩下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幸存者,又能在江晨面前起多大作用呢?
明明没有任何胜机,张寒枫为何会做出这种愚昧的选择?看他的神情,好像对惨烈的战况无动于衷,就那么坐视自己的嫡系人马伤亡率一路攀高,从两成到三成、四成……
张寒枫好像真是发了狠,只留了两个亲卫在身边,连续发号施令,把所有人都派了上去,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蛮横姿态。
江晨注意到,他身后右侧的那名亲卫的扮相有些奇怪,是个头挽双髻的道人,气息平淡无奇,但望向战场的眼神却与张寒枫如出一辙的冷漠,大有一种视苍生如刍狗的傲岸气质!江晨凭直觉就察觉到这厮非同小可,莫非张寒枫倚仗的就是他?那么多喽啰的战死,最终只是为了给这人的出场做铺垫?
锋利的矛剑收割着血肉的麦苗,战争磨盘碾碎了一具又一具躯体。黑白混沌剑士队伍开始出现伤亡,防线被撕开了一角。而阵列不破则已,一破则乱,形势急转直下。
这时候锦衣武士们已经死伤过半,但仍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好像一具具无知无觉的傀儡。江晨不知道张寒枫对这些人做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混沌剑阵一破,防御力直线下跌。剩下的锦衣武士即便仅余四成,亦能给林家仆从造成很大的创伤。江晨明白,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利器出鞘的长吟,不高不亢,却在厮杀惨烈的战场中异常清脆。激战中的双方都为之僵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安魂曲,韵味悠长,醉透梦乡。
江晨分开两列剑士,独自携剑走出。
原本厮杀最激烈的地方,却因为他的到来而陷入了静止。锦衣武士们一个个瞪圆了双目,好像看到了天底下最匪夷所思的事情,眼睁睁看着敌人到来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江晨走过去之后,才一个个陆续倒下。
没有剑光,没有华丽的招数,没有出剑的破空声。因为一般人连那支剑的影子都未看见,就已经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这是安魂之剑,也是夺命之剑。
普天之下,能抵挡江晨剑气的武者,不超过双掌之数。
张寒枫的双瞳缩成一点,按在刀柄上的手掌青筋暴起,如蚯蚓般蠕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