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雄英失望至极,满腔愤慨之时,突然发现一名身高八尺,仪表堂堂的壮汉面含不屑的站在一边。
身上的气质与浑浊的刑部完全不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雄英指着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声如洪钟,不卑不亢的说道:“下官,刑部侍郎暴昭,参见吴王殿下。”
朱雄英点了点头,暴昭此人他前世也曾听说过,历史上是个铁面无私的酷吏。
“好,就你了,你在刑部挑选几个得力的人,到御史台去找我。”
暴昭一脸愣然,自己平时不愿同流合污,在刑部宛如透明人一般,这样的差事能落到自己头上?
随后,脸色随即一正,目光灼灼的看向朱雄英,大声回道:“如果殿下真的想建立一套完整的法制体系,那臣定不负殿下所托,但是如果制定出来,无人遵守,那岂不成了笑话?”
虽然暴昭的话有些直白,但现在的朱雄英就需要这种诤臣!
“胡宁,进来。”朱雄英大喝一声。
一名身穿金黄飞鱼服,腰带绣春刀的锦衣卫走了进来:“臣锦衣卫千户胡宁,奉圣命,听吴王差遣!”
锦衣卫可是天子亲军,只听圣命,如今竟然听吴王调遣,足见陛下对吴王的信任!
朱雄英对着暴昭笑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皇爷爷对制定大明律的决心了吧?我给你透个底,既然我让你们制造大明律,日后如有人不遵,就是藐视天威,自有人收拾他们。”
暴昭眼睛一眯,没有因为朱雄英的话而放松,反而不假辞色的说道:“殿下,不是臣信不过您,往日淮西党犯罪,刑部弹劾,都是太子殿下出面斡旋,朝堂上下谁不知道淮西党就是太子党!今日臣就是想问一下吴王殿下,如果太子殿下死保不法之徒,殿下,您待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下跪,颤颤巍巍,朱雄英眼中也是杀机顿现。
“大胆!暴昭你是找死吗?”李景隆双目欲裂,死死地盯着暴昭,双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而胡宁则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面对李景隆的威压,暴昭浑然不惧,而是将头上的乌纱帽摘下,跪在朱雄英面前,痛声道:“殿下,微臣自出任刑部侍郎以来,手中侦办案件也有数百件!每每有公侯犯禁,都是小惩大诫,臣添居高位,却不能还苦主一个公道,臣要这颗脑袋又有何用?您不妨砍了去。”
朱雄英眼中的杀机渐渐退去!不管怎么说,这暴昭确实是个好官,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朱雄英真的想把这个狂徒砍了,但是又生生将杀机忍了下去。
淮西党就是太子党!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
但是转念一想,对于一个有正义感的刑部官员来说,这样的朝堂也确实是郁郁不得志,而且自己总不能因为他说了实话,就杀了他吧。
伸手将暴昭扶起,正色道:“我想杀你,但是不能杀,国有诤臣,也是社稷之福,我也能理解你的苦楚,但是今天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天家无私事,你且放手去做,不管是谁,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
暴昭热泪盈眶,今日他终于看到了这个国家的希望!在过去的时间里,他已经对这个朝堂失望透顶,但是现在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发光发热的地方,不由潸然泪下,凝噎道:“臣定不负殿下之托!”
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下跪的诸位刑部官员喝道:“记住,今日的话,你们全都装作听不见,谁敢泄露一句,就自己看着办!”
说完,便带着亲军和锦衣卫往御史台走去。
看到朱雄英离去,刑部尚书周祯,只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起身拍了拍暴昭的肩膀,叹道:“你啊,不知死活,如果今天不是吴王殿下仁厚,恐怕你早就人头落地了,好好干吧,今日的刑部变成这样,总有我这个尚书的责任,希望你能改变这样的现状吧”
暴昭擦了擦眼泪,目中充满了坚毅!
在去御史台的路上,李景隆实在是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不由向朱雄英问道:“殿下,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那遭瘟的文官如此大不敬,咱们不宰了他?”
朱雄英摇了摇头,对李景隆语重心长的说道:“九江,你要记住,如果今日我因为自己的愤怒杀了一个无错的官员,那以后别的官员在给我们办事的时候岂不都会揣摩上意,哪敢尽心尽力?”
李景隆想了想,好像没懂的样子,朱雄英叹了口气,说道:“你啊,别把眼睛就放在眼前这点小事上,把目光放在整个天下!”
见李景隆还是不懂,朱雄英摇了摇头,径直向前走去。
一旁的胡宁看着李景隆呆楞在原地,不由得压低声音道:“殿下这是要把你培养成他的左右手呢,下官先恭喜李大人了!”
李景隆如醍醐灌顶般醒悟,面露大喜,忙追着朱雄英的方向大喊道:“哎,殿下,等等我啊。”
朱雄英无语的笑了笑,这李景隆现在还真是个实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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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之前的御史大夫是刘伯温,自刘伯温走了之后,御史台虽然群龙无首,但是风气确实比刑部强了不知多少。
朱雄英端坐在御史台的上位,凝视着诸位青春热血的御史,心中也不免有些叹息。
昔日刘伯温为首的御史团队因为反对朱元璋大封诸王而且血洗了一波,如今的御史台都是些年轻的士子,有些青黄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