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安到了水榭,看到程洺愣住。晨起收到沈柘的来信儿,说是有要事想问,要他务必前来。程伯安记得自己与沈柘并无交集,过得去而已。可是他说的如此急切甚重,只怕是要事,便没有多想前来。可程洺为何在沈柘的新园。怔愣了一会,他也是久经官场,很快就查出端倪来,只是面上不露痕迹的走近,看到地上的沈柘,又看到站在对面的程洺。“这是做什么?”程伯安问。程洺皮笑肉不笑的勾出一个笑意来,“您看着不怎么高兴啊。”他总觉得自己是奸诈的,总要自己多读圣贤。可是圣贤之书读的再多有什么用呢,不过是慰藉心中委屈。程洺当程伯安是父亲过,幼时她是真的期盼过有个父亲的,程伯安将自己养育,免于饿死已经是大恩。可是为何程家还有一个女儿,程喻。人人都夸她懂事识礼,人人都觉得自己比不上程喻。有人天生就是凤凰,有人便是披上羽毛也是野鸡。程洺用了很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有的事就是自己再努力,比不上就是比不上。她本就不是养在世家,比不得程喻的见识,可是老天让她到了世家,不可能是给程喻做陪衬的。程洺不在妄自菲薄,她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就像那时候救了赈灾的程伯安,成了他的养女一样,一滴一滴都靠自己努力。走近了沈柘,程洺朝着沈柘的脑袋就轻轻踢了一脚,“您看,沈之舟的儿子,也不过如此。”程洺语气里都是得意,她是盼着程伯安能夸夸自己,可也知道得不到。“我几番求见您,都难得一见,才想了这么繁复的办法来。怎么样,父亲觉得女儿手段如何?”程洺表情欢愉,觉得今日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顾念父母恩情才留程家至今,有的东西得不到,不若毁了。我程洺得不到的亲情与父爱,你程喻凭什么得到呢?只要今日杀了程伯安,嫁祸沈柘。那么自己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别看赵景口口声声说沈柘是自己的人,其实沈柘死了才是他最盼望的事儿。而程伯安,自己的养父,他若是支持三皇子,那还不如死了!程伯安有些看不懂她,自己养在程家乖巧的程洺,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她处处争强好胜,处处要与程喻相比。入了东宫真的过的好么?便是程伯安一个臣子也知道东宫那地方,腌臜的很。嫁给太子做个妾,不如寻个清流人家做正妻,一辈子安稳和睦,儿女绕膝。如今再看程洺满身戾气,让人心疼。“是太子叫你这么做的?”程伯安问。除了太子赵景,程伯安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如今势头如此之盛,有程家的支持,或是没有赵景并没有显得缺失。不过赵景如此决绝,他是怕自己支持了赵延。可笑,堂堂储君对自己如此没有自信,如何担当好一国之君,待臣子如此小心眼,日后只怕真的继位了,同僚之臣也会苦不堪言。程伯安庆幸自己没有答应,可是赵景拿捏程洺,就是要逼着自己就范,就是要逼着必须要选。程伯安无奈,怪不得程洺一次比一次更甚,也不知道赵景逼了她什么,她竟然将沈柘迷晕了。“程家如今风口浪尖之端,洺儿,只要为父答应了,不论是太子,还是三皇子,只要程家站了一个人,程家将万劫不复!”程伯安很清楚,程洺能入东宫,也是陛下的制衡之术,若非陛下愿意,仅凭程洺提前有了太子的子嗣这一点,万贵妃绝不愿意接纳程洺。陛下要程家始终中立,这是将程家放在火上烹制啊。一方面陛下是想看看,究竟谁更能沉得住气,究竟谁心怀朝堂不为私利。如今看,太子的心胸,着实狭窄一些。听到此,在屋里的苏绾有些钦佩程伯安,这一层,其实自己到今日程伯安说明她才被点醒。看来是自己小看了这个程家家主。当初这位程大人算定了不让程濯娶自己,他请来谢家姑娘,就是定能将此事做成的。他看的通透,程家未来还需要程濯,程濯斗不过他的。苏绾苦笑一声。那时候自己还自不量力,觉得程伯安不过是个将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钻营之辈,全京城的人能有几个真的认识了此人呢?想必都等着看程家二女相争,日后程伯安究竟会选谁呢?“您何必这么多说辞,横竖你今日都走不了了。”程洺极尽疯魔的调侃。她说的轻巧,好像再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好像说的与自己并无干系。苏绾惊讶。程伯安之死应该就是在最近,这是提前了半月有余。上一世杀死程伯安的难道是苏绾,可是上一世程伯安死在了程家,并不是这里。不好,他们是要嫁祸给沈柘。旁边的沈舒筠发出动静来,苏绾侧目看她,只见沈舒筠被绑在座椅上,绑住的双脚不住的踢着。她没想到程洺是要沈柘替罪。这个疯婆子,居然要弑父。苏绾走近她,只见沈舒筠猩红着一双眼睛,满眼的泪,她试图如此吵醒沈柘。真的痴蠢。靠近沈舒筠,那张脸都说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苏绾实在不觉得。苏绾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苏家的小厮已经不是以前的了,自我管家里里外外我都换便了,从你给他钱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了。我是想看看你要做什么。”“本以为你不过是想知道沈柘宿在哪,吃了什么的小事,也无伤大雅,我便随你。毕竟你想给苏家小厮补贴,我也不能阻人财路不是。”“可你偏偏双目瞎了般,将沈柘哄骗到此,也好,让你顺道瞧瞧沈家军在沈柘麾下,与以往可还一样?”苏绾拿出帕子,狠狠的擦拭着沈舒筠的眼泪,“收起你的眼泪,给我好好看着。”沈舒筠的眼睛被苏绾擦的生疼,这疼几乎要将自己眼睛戳瞎。可不是么,自己的眼睛本就是瞎的,瞎的彻底!她能感受到苏绾的气恼,不止她恼,此刻自己也是生气的。她真傻,以为真的有那样的好事,心底猜疑沈之宽与太子已经说好了,要助她与沈柘在一起。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好事?此刻,屋外传来程伯安的惊讶。